她進了房中,由采蓉伺候著洗漱,換了身衣裳,命陶嬤嬤去五房問候,自己則坐在桌案前執筆疾書,再疊了封起,遞給沈容讓他親手交於梁國公徐令。沈容話不多說,將信箋攏於袖裡拱手告退。
田姜這才撫觸著肚腹上了床榻,忍不住打個呵欠,她現在很容易就疲累了。
翠梅將窗闔緊放下垂簾,重燒了香,把火燭暗下,方才躡手躡腳出得房,站在廊下聽旁的丫頭講蘇姨娘的閒話。
大夫人何氏與喜春匆匆過來,和陶嬤嬤正撞個照面。
何氏朝她身後望了望,撇起嘴問:“怎就只你來?你們二夫人呢?”
陶嬤嬤平靜回話:“二夫人原是急著要來,被老太太的丫鬟攔阻,只道這裡有血光之沖,她又懷著身子多有不便……”
何氏哼了哼,率先走在前頭,進了外廳給沈老夫人請安,立在一側,聽蔣太醫道:“錢大夫精通岐黃之術,在吾之上,看過他的方子實已盡力,無奈母體難能攝血養胎……”
話才至此,即聽得房內蘇姨娘尖著聲哭罵:“定是你們見我懷上五爺子嗣,使了毒計謀害我的孩子,我千防萬防還是著了道……”
沈老夫人面色鐵青,蔣太醫清咳一嗓子:“我開個藥方替她清火止血、鎮氣寧神兼調養身骨,每日裡按時煎服,過了驚蟄就可望全愈。”
待藥方子寫畢,丫鬟照舊送蔣太醫出府。
沈老夫人緩慢站起身,搭著陸嬤嬤的手,誰也不理逕自去了。
第伍陸貳章 議家事
沈老夫人因沈二爺下昭獄、蘇姨娘落胎、及何氏等的不消停而怒愁鬱結,兼年事已高,又值冬春交替時節,終支撐不住病臥於榻。
田姜每日早晚都去看她,逢著廚房送來粥菜,必親自端碗拈勺餵食,聽聞沈五爺也較之前來得勤快,只是未曾打過照面。
再說這日困醒,窗紙已透進清光,映得滿室大亮,田姜穿戴洗漱畢,即出梧桐院朝福善堂走,夏嬋恰站在廊前,望見她來連忙迎上道:“五老爺正陪老夫人閒話……”
田姜慢了腳步,思忖是否遲些進去,陸嬤嬤已掀起帘子朝她笑道:“老太太正念著二奶奶呢,可巧就來了。”
這才頜首入房,沈老夫人擁被歪在榻上,任由沈五爺伺候她吃粥,見著田姜綻開笑容:“還是二媳婦來餵罷,你糊了我一嘴。”
眾人悄悄掩唇笑了,沈五爺連忙起身把碗勺遞給田姜,故意抬起衣袖擦過前額:“瞧我這滿腦門子的汗,還不落母親待見。”丫鬟已搬來椅子擱在榻沿,伺候他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