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靠出賣姿色的娼妓從這裡出去會是怎樣的結局,無非是從一個火炕跳到另一個火炕罷了。
她拒絕贖身,但把男子成功留在房裡,知道他名喚曹瑛,錦衣衛千戶,府邸沒有女人。
有個叫二娘的娼妓能要他的命。
他看起慾念清寡,床笫間卻迫的人喘不過氣來,她實在難受住時會叫,叫他饒過二娘罷。
這是他的軟肋,屢試不爽。
後來他漸來得少了,她竟再難管住自己的心。
正是思緒千迴百轉時,丁嬤嬤忽然掀簾匆匆走出來,手裡抱著曹瑛的官服,朝他離開的方向追去。
……是在她房裡歡好過了麽,滿足的連官服都忘記拿,金桂抹去眼淚兒,倒要看那娼妓是何等妖精顏色,提起裙擺躡掂足尖,一步一挪悄移至透亮窗前,凝聽半晌無聲,舔了指尖把窗紙戳破個洞,湊近往裡窺伺,恰那女子坐在燈前看書,把她嬌容盡收眼底,忍不得細細打量……
……
虔婆坐在炕上稱完銀子,忿忿懣懣要安寢,聽得丫頭門邊報金桂姐來見。
“取個名叫金桂,還真當自個有多金貴了。”虔婆冷著臉啐一口,欲道發話,哪想竟被她闖了進來,遂狠著聲問:“你今的花錢呢?洗浴燒的柴火、抹身的香露,搽臉的胭脂水粉,一桌子大魚大肉,可都是老娘替你破費的。”
“娘急甚麽急,等我見了曹爺的面兒,自會加倍還你。”金桂掇條凳子坐火盆邊取暖,渾身有些發抖。
“曹爺!”虔婆笑得擦眼淚:“你好歹在男人堆里打滾些年,怎越活越回去,他早把你厭棄懶得見哩,比如今個可踏進你房半步?自作多情的銀婦,真是把人要笑死了。”
金桂聽得惱羞成怒:“媽媽勿要狗眼看人低,終有你後悔的時候。”
“後悔?!”虔婆把臉一板,講話更是不留情面:“曹爺今留了銀票,短日子裡是不會再來,這般都不肯見你一面,就死絕這條心。仗快打到家門口,朝廷四處抓男丁去當卒,有些錢有點辦法的大爺,都拖家帶口離京逃了,沒誰有買春取樂的心思。”
“再看柴米油鹽菜肉價貴的是滿天飛,實話同你說,我整日裡只進不出的,是再養不起你們這些人。”
“前兩日麗春院及百花樓的虔婆把不中用的妓兒賣去軍隊,小賺了筆,老娘也挺動心,把你們都賣嘍,等戰後再買幾個更水靈的女孩兒,總比現時半死不活的強。”
金桂聽的臉兒煞白,那軍營里豈是女人待的去處,這黑心婆只顧自己發財,哪管她們死活。
虔婆繼續說:“你休得怨我無情,這幾年可曾虧待你半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當觀音菩薩供著,可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你青春年少好辰光已如水流遠,看那些熟客貪鮮戀嫩又有幾者再回頭把你顧?顧著這幾年間母女情,今晚我也為你同曹爺爭取過,要麽替你贖身養府里去,要麽就賣進軍營為妓?你猜他怎地回話?”
“他怎地說?”金桂揪緊手裡錦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