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芝這才恍然聽見警衛崗亭傳來的鈴聲,她正好碰見要給火車讓道了。
前面推著三輪的老頭快了一步蹭過去了,後面鐵路警察還在吆喝,又攔下一個正在試圖在閘杆沒落到底以前衝過去的大嬸。
兩側閘門都關了以後,人群稍有些擁擠。
前後不過是等個五分鐘,賣栗子的眼見過不去了,也不願意浪費時間,馬上掀開了蓋著的那層布,露出熱騰騰栗子,一個個都透著黃澄澄的芯,周圍幾個路過的人就買了。
倪芝是不願意跟人擠,架不住亂鬨鬨一片,單車,三輪,行人也推推搡搡。
起先她還以為是有人提的袋子碰了她,後來她感覺確實身後有人故意在占她便宜,目光似刀地回頭,那隻作怪的手就停了,她分不清是誰。
沒想到很快那人又把手往她上半身挪去,倪芝試圖拍掉這隻手。還沒碰到手就鬆了,最後在她腰側懟了一把,倪芝吃痛,身子一勾,被人群擠到旁邊。
閘杆已經落下了。
然而有一個男人,在鐵路警察暴喝下,他還是快速跑過去了,手一撐翻過了兩頭落下的杆子。
鐵路警察還在罵,「回來回來,操,這小子也不怕給撞死。」
這個頭髮油膩且三角眼的男人隔著閘杆回頭,沖倪芝挑釁地笑了笑。
手裡做出抓球的動作。
倪芝認出來了這張臉,那天她死死盯著記住的臉,正是何旭來。
鐵路警察以為他在挑釁,用手指著他,大聲喊,「那小子,別讓我逮住你。」
倪芝報以冷笑。
一邊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腰側。
她想起來陳煙橋剛剛說的話,更覺得諷刺。
現在看來,何旭來潑她,無非就是耍無賴耍流氓。
希望見到她衣服被水淋濕的模樣,而且那天她要是真進了何家洗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這樣,也是她活該嗎?
她究竟問了些什麼?
惹得他如此不快。
他愈隱瞞,愈見破綻。
另外一邊的陳煙橋也不好受。
他一邊咬著煙,一邊翻了本子畫著。
這些年過去,他已經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連那一腔怒火,不知道是怨她多管閒事還是怨自己的怒火,都發不出來。
以前父母忙於生意,他就跟一干眾人鬼混,成績又差,粗口連篇。跟余婉湄在一起脾氣也收不了,高興了就哄她,不高興了隨時甩臉,等著余婉湄哄他。
然而現在自己是什麼模樣,陳煙橋苦笑。
剛剛明明要一拳砸在茶几上,硬生生忍了,伸手茶几下掏了筆出來。
拿了本子,就開始隨心所欲地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