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摸手機。
何旭來伸手去搶,他還沒碰到,就挨了重重一腳。
趙紅切好西瓜往串店兒送,就看見旁邊麻將桌邊兒,一個男的把女人擠樹上。
她脾氣潑辣又暴,等看清楚是倪芝和何旭來,毫不猶豫地上去就是一腳。
「王八蛋,撒不撒手?」
倪芝被趙紅一把扯到身後。
趙紅上次知道何旭來潑過倪芝水,還是她拿的衣服,何旭來又是附近都知道的流氓,只有何家二老老糊塗了裝聾作啞。
「他媽的誰把你從褲兜子裡放出來了,狗娘養的就知道欺負女人,我立刻回去跟何大爺說,看他信我還是信你,不把你整回老家老娘就不姓趙了。」
何旭來怕趙紅,一個女人獨自開店,不潑不行。
以前還有人逗她是「水果西施」,趙紅身上同樣有股狠勁,一把西瓜刀剁砧板上還顫幾下。
何旭來嘴硬,「你敢?」
趙紅唾沫子都飛他臉上,「你看我敢不敢?」
趙紅不願跟這種蒼蠅講話,說完就扯著倪芝走。
背後傳來何旭來嘴裡罵罵咧咧的聲音,卻沒真追上來。
趙紅不是不敢,是不忍心。
這附近住的人都是,何旭來是渾,但對何家二老而言,家裡沒個年輕人更麻煩。李姨前幾年大病一場,何大爺耳朵背,要是真在家心悸目眩的,何旭來好歹能背他們下樓上醫院。
趙紅終於收攤兒回去,不忘給陳煙橋提溜一兜子水果。
陳煙橋是那種不給他帶,他絕對不自己買水果的人。
而且最近看他氣色不好,臉上總有倦色,黑眼圈重重。
趙紅幾樣都挑一點兒,敲了門。
她主動自報家門兒,「橋哥,開門兒,給你拿點兒水果。」
陳煙橋的聲音隔著門顯得更沉悶,「等會兒。」
陳煙橋放了手裡的鉛筆和素描本,揉著膝蓋慢慢站起來,吹久了風扇腿就腿,不吹又受不了這溫度。他住的朝向正好西曬,吸飽了一下午熱氣兒,到晚上火氣直竄到心口。
根本靜不下心來動筆。
正好夏天時候火鍋店裡人不多,他通常下午去果戈里街上的兒童公園,乘涼畫幾筆。
到晚上,就在店裡待晚一些,正好打烊後無人,關了空調也還有些涼氣兒。
他起身又進屋拿了件短袖襯衫,罩住裡頭穿的黑色背心,才去開門。
趙紅習慣了,她知道陳煙橋在家時候絕對只穿黑背心兒,在她面前避諱得不行,好像給她看一眼就能少塊兒肉。
她遞了塑膠袋,「吶。」
她生怕陳煙橋拒絕,「別跟我客氣,我跟你說過,都是賣不完的,第二天要放壞。你要是吃了鬧肚子別找我。」
陳煙橋拒絕不了,接過來,「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