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當然沒忘剛才發生的事兒,快言快語,「最近何旭來這個狗日一點不安生,你要是聽見動靜就上去看看何大爺。」
陳煙橋皺眉,「怎麼了?」
趙紅繼續說,「上回被他大冬天潑了一腦門兒水的那個姑娘,你還記得嗎,在你家洗澡,你讓我拿衣服來著。」
陳煙橋眉蹙得更緊,示意她繼續說。
「剛才何旭來跟她耍流氓來著,被我踹走了。我看這混蛋玩意兒背地裡吃喝嫖賭一樣沒少,別哪天給何大爺整啥事兒,老人家折騰不起。」
陳煙橋沉默片刻。
「沒看錯?」
趙紅缺心眼兒,沒覺得陳煙橋問得有什麼奇怪。
「那還有假?她是來給我還上次的衣服,出門兒就遇上何旭來。我剛才還說她來著,她要是出啥事兒我就罪過了,幸好沒事兒。」
陳煙橋眉頭絲毫沒有松半點。
他親自送她回的學校東門兒。
趙紅見他不說話,自己接自己茬,「行了,反正也沒事兒了,我上樓了,咱倆都多留個心,照應一下何大爺和李嬸兒。」
陳煙橋半低頭,壓著目光里的不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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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怕倪芝一大早上門兒來,刻意提前穿好了T恤,免得像趙紅來時候,要匆忙再披件外套。
沒想到倪芝下午才來。
倪芝神色如常,看不出昨天晚上趙紅說的事情對她有什麼影響。
她為了今天他畫得方便,穿了條水磨毛邊兒的深灰色牛仔短褲,因為短,塞進短褲的寬鬆上衣都在褲腿里露了邊兒。
陳煙橋粗略瞥一眼,就知道她傷口養得還算不錯,應當是聽醫囑忌口了。
只剩下很淺淡的一片新肉的顏色,像是重重疊疊的花瓣。
但他學雕塑出身,對人體肌膚和質地一打眼兒就看出來,她的疤痕並不平坦,稍有增生。
倪芝知道他的規矩,進門兒以後仍把門兒大敞開。
陳煙橋往門外看一眼,想起來何旭來,開口,「關了吧。」
倪芝疑心自己聽岔了,「什麼?」
陳煙橋咳了一聲兒清嗓子,「把門帶上。」
她這回聽清了,也不懂他為何標準不一,還是回頭掩上門。
這回屋裡光線就暗了,因為西曬嚴重,他拉上窗簾,只有透過窗簾的光投進屋裡,顯得昏暗睏倦。
陳煙橋繼續使喚她,「去把窗簾拉開。」
倪芝就站在門口的燈開關旁邊,她也看出來外面曬,「開燈不行嗎?」
陳煙橋言簡意賅,「自然光。」
倪芝哦了一聲,其實不太懂他為什麼在她來之前也是拉著窗簾兒的,分明她進門時候看見他旁邊就是筆和本子,怎麼她來了就要自然光。
那些她曾經以為是成人雜誌的,原來都是他繪畫用的。
只不過先前來,陳煙橋怕她看見,隨手收了,她沒看清楚,才以為是雜誌。
倪芝按他要求跨越了堆得散亂的紙皮箱子,去拉開窗簾,窗簾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拉動幅度大了都是灰,她拍了拍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