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他更想余婉湄還活著。
想了,又不敢想。
提筆,又不敢畫。
畫得像少女,心裡難受她被地震永遠留在22歲,畫她像美婦,又不願她的面孔染上世俗和韶華。
如果余婉媚還活著,他的畫廊或許已成規模,白天雕刻作畫,晚上逗她。
偶爾和謝別巷喝酒喝到吐,再故作嚴肅地教育孩子,那孩子現在也該十歲了吧,或許比他以前更叛逆。
也或許他和余婉湄,仍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無論怎樣最後都會和好如初。
不知何時,倪芝已經走到沙發邊上,坐下來在他旁邊。在一片安靜里,沙發發出輕微嘎吱聲。
陳煙橋開口,「幫我把風扇關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慢熱,勿急。
聖.阿列克謝耶夫教堂的描述及濕畫法均來自網絡。
第26章 豬腦
老舊的風扇, 突嚕嚕地停下來。最後轉得幾下重心不穩顫巍巍,倪芝怕它從扶手上一頭栽下來, 伸手去扶。
陳煙橋瞥了眼, 「不用管。」
他問她,「確定要紋嗎?」
陳煙橋話的潛台詞, 倪芝清楚,所有的疤痕總會一天一天淺淡下去。她現在每天塗著祛疤的藥膏。她的燙傷不算嚴重,創口早癒合了, 新肉長出來,就是顏色深淺不一。
問題不在於深淺,是燙傷的面積大。現在正是哈爾濱最熱的時候,街上多的是穿短褲的小姑娘,只有倪芝一路走來頂著一塊兒疤, 察覺到不少人異樣地多瞟她腿上兩眼。
倪芝嘆氣, 「只會變淺, 不會消失。」
「所以,」她說,「你先幫我畫個輪廓吧。」
陳煙橋從茶几上拿起筆, 低頭把本子打開。
「喜歡什麼樣式?」
倪芝把之前那兩張畫卷鋪在茶几上,「你之前不是畫了麼?」
「可以重新設計。」
倪芝搖頭, 「就之前這個就好, 我挺喜歡。」
她指了指那朵半邊凋謝半邊綻放的,自帶光線陰影的玫瑰。
她不知為何,覺得這朵玫瑰似曾相識。
陳煙橋用筆挑起來沙發上蜷著的軟捲尺, 「你量個腿圍。再報一下疤痕長寬。」
事關自己疤痕,倪芝量得一絲不苟,綠色的軟尺在她腿上一環,捏出個長度,顯得她腿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