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願跟他對視。
陳煙橋嘆氣,「你是覺得我這麼孱弱不堪嗎?」
他察覺到她輕飄飄地,幾乎坐著沒有絲毫重量。
話罷,勾著她的膝蓋讓她雙腿都落上來。倪芝不由得軟軟地環著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胸膛。不知道他最近抽了多少煙,不止接吻時候聞得見,在這個距離就能聞到菸草味。
她眼淚似開了閥門,滿鼻腔都是他的氣息,愈發想痛哭一場。
陳煙橋由著她無聲地伏在他胸口哭了一會兒。
倪芝終於抑制住淚意,瞥了一眼燭光旁放著的子彈頭。
她下巴上是被他胡茬扎出來的微紅印記。
她聲音里仍有哽咽之意,「你這是早準備好的吧?」
「是。」
就算他有雕刻底子和天賦,這麼短時間,也來不及買一支口紅再回來雕刻。
「你就等著我來是麼?」
等著她承認,是她心甘情願去貼他十年的空缺,是她死心塌地接受他的過去。
陳煙橋沒有否認,「恩。」
倪芝深吸一口氣,「如果我不來呢?」
陳煙橋喉頭滾動幾下卻一言不發。
「那你就不會這樣了,對吧?」倪芝眼淚又掉下來,她坐直身子,淚眼婆娑地看著他質問他,「左右都是你說了算。那你還問我做什麼?為什麼要問我是不是想好了?」
攬在她腰上的手又把她勾近了。
陳煙橋順了順她的頭髮,倪芝的頭髮是天生微卷,看著稍顯蓬鬆,實際上摸起來細軟柔順。
他不知從她發頂摸到發梢幾回,才低聲道,「我既怕你後悔,又怕我後悔。」
倪芝聽了良晌,明白了他說的話。
陳煙橋恐怕早已對她的心思歷歷可數,怕她後悔跟了他這樣滿目瘡痍的男人,認為這樣疤痕累累的愛對她不公平,所以偏要她親口承認她願意。
問她的那一刻,陳煙橋便又後悔了,怕她真懼了心底的魑魅魍魎,直接封了她的唇。
看著懷裡的姑娘收了那股軟硬不吃的勁,一呼一吸間像片隨時能被風吹走的雲朵,軟軟地偎著他。
陳煙橋問她,「這回滿意了?」
愛情里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倪芝肖想了這麼久,從不敢奢望他會忘記那麼沉痛的過往重新開始,連救贖都是一種卑微的乞求,所以她繃著不敢露了端倪。
方才燭光搖曳間,被他鬍子扎得下巴生疼那一刻,陳煙橋才更像救贖她的神祗普羅米修斯,一把火燃了她的所有臆想。
一時間就剩客廳的時鐘滴答聲,和他胸膛傳來的心跳聲。
夢將醒了,陳煙橋看了眼時間,開口,「你該回宿舍了。」
倪芝眼梢上挑,揪著他衣角,「煙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