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龐蓓蓓毛絨絨的耳包,「這回托蓓蓓的福,你小叔又來了。」
每年的冰雪大世界都是不同的,龐蓓蓓很新奇,蹦跳起來一點兒不冷。
倒是倪芝,許久沒到這麼冷的地方,肺部有些冷冽得難受,氣管冷得一句話不想講,呼氣都要結冰了。
更別提五臟六腑好像被一同凍成冰塊了,頭腦卻好像格外清晰,龐文輝最終沒有追問她,究竟來過幾次冰雪大世界。
倪芝就來過唯一一次,但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個賣冰糖葫蘆的攤子,好像跟以前沒什麼變化,火紅的兩條帶子,擴音器里放著冰糖葫蘆的音樂。
那一年,她和陳煙橋還在鬧矛盾。
因為他瞞著她衛晴,又在浴室里拒絕了臨門一腳的歡愛。
她和沈柯的自媒體團隊一起拍攝了幾天,去老灶火鍋店拍攝陳煙橋黑著臉拉了閘,卻說在冰雪大世界要見她。
他們的手機都凍得開不了機,她打給他聯繫不上。
最後就是在這個冰糖葫蘆攤前見到他,陳煙橋放下借來的擴音器,他們隔著攤子相望對視。
龐蓓蓓拉她,「小嬸嬸是不是想吃冰糖葫蘆,小叔,你給我們一人買一個吧。」
倪芝付錢,遞給龐蓓蓓,「你吃吧。」
和那年一樣,冰糖葫蘆攤就是最大的娛冰項目排隊起始點。
周圍有人打退堂鼓,有人陸續站在隊伍尾端。
龐文輝說,讓她領著蓓蓓去玩其他的,他先排隊。
不知為何,從冰糖葫蘆攤前走過,好像所有的記憶都復甦了。
和那些年一樣熟悉的場景,美輪美奐的冰燈,熙熙攘攘的人群,粽子一樣的打扮,看不出來誰是誰,只有一樣的尖叫笑鬧聲。
倪芝總有種錯覺,好像她在人群中多看幾眼,扯下哪個人的兜帽,就會看見陳煙橋的稜角分明臉龐。
他會和那年一樣,在這裡相遇。
龐蓓蓓牽著她上了個只有約摸三四米高的兒童滑梯,上面平台還算寬闊,不少孩子在打鬧。
她恍惚瞥過一隅,又猛地回頭。
四通八達的平台寬敞,人人都出溜著走中間。只有一個人貼著牆根兒走,那人越看越似陳煙橋,高個挺拔,別人都戴著毛絨絨的帽子,就他兜著羽絨服上的帽子。人人都戴著極地手套,就他是個黑色線織似的薄手套,緩慢地扶著冰牆走,姿勢一跛一跛。
這裡的光線純靠冰燈照明,來往的人遮擋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