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沈棠便進宮陪了皇后娘娘,恰陛下也在,她又多留了一會兒,這是她得知自己身世後第一次與帝後二人共處一室。
對皇后娘娘,沈棠心裡是有些怨的,為了權勢將她捨棄讓她一人飄零十二載,而對於皇帝,她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單于她而言,皇帝已是極好,可想到宋氏三百口人命,沈棠卻又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說起來,這一切的源頭便是皇帝恩將仇報屠宋氏三百口人,若沒有這樁深仇大恨,宋氏一族仍行走於世間救死扶傷,李昭也不會為了復仇憑一己之力顛覆李氏江山。
沈棠心裡揣著事,自然也就沒有多留,說聽聞郊外竹溪村有一片花海開的甚好,今兒要去瞧瞧。
帝後二人自是笑著放她離開。
出了宮坐在公主府的馬車上,沈棠唇角才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算來算去,今兒她便是要將自己置在棋盤之上了。
沈棠帶的人不多,只讓東衣晏輕隨行。
一是因為前世南衣北衣是毀於仁儀候之手,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她們帶著,二是此番謀劃,人帶的多了反而不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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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溪村確有一片極大的花海,各種叫不出名的花兒開的格外嬌艷,沈棠立在其中,想起阿莀為她種下的滿院大麗花。
鼻尖傳來陣陣清香,沈棠閉上眼享受其中,其實,她這一世要求的並不多,唯願能保護她愛的人。
可她也明白,想要護好自己的羽翼,首先便得先護好自己,她看似榮寵加身,其實無半點實權,所以她眼下要做的便是親自入局,手握實權。
若她是帝女,自不必如此費心籌謀,可她如今不是,然也知曉她的身份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恢復,因她沒有證據。
雖然她也能沖皇帝面前吐露實情,即使沒有證據,皇帝必然也會起了疑心著手調查,可最後不外乎兩種結果,一,仍是查不到半點證據,二,查清屬實,偷換龍嗣株連九族,連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她雖對他們不夠情深,可卻無論如何也不會絕情到看著皇后與沈府喪命。
那畢竟,是她的母親。
所以這件事,她得徐徐圖之。
然並不妨礙她入這朝局。
天色逐漸暗淡,沈棠才與晏輕東衣說了她的計劃,二人驚的跪倒在地誓死不從。
然沈棠決定的事誰又勸得了,她生來就倔,當然也有倔強的資本,勸說不成晏輕東衣最後只得聽令。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沈棠以馬車壞了為由,讓晏輕敲開了一家農戶的門。
開門的是個中年男子,生的憨厚樸實,見對方華衣加身氣度不凡便知來歷不凡,遂客氣萬分,聽聞是因著隨行馬車壞了,想要借宿一晚,男子爽快的同意了。
回想著家裡只有自己那外甥女的房間尚且乾淨一些,遂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沈棠是否可以與家裡姑娘擠一晚。
沈棠皺了皺眉沒作聲,家中的婦人連忙擰了下男子道:「讓沅沅同我睡一個屋,你去柴房湊合一晚。」
而後又給沈棠換了洗的發白被褥,雖然破爛,但好在乾淨。
東衣隨手掏了一把碎銀子遞給那婦人,嚇得那婦人連連擺手說受不起,後頭還是架不住東衣強行塞給她,那婦人感激不盡,又忙活著燒了乾淨的熱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