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嚯地起身,讓自己和高大的男人平視。
「說實在的,你說出這樣的話我一點不意外。再說了,這本來也是事實麼,你我本就是酒精壞事,認識是偶然,孩子是意外。」
「順便,你對自己的評價也很準確。」
容初撇開男人的注視,語氣平淡又諷刺,「寡情重利的宴總不想被『偶然』擋道,不想讓『意外』影響到利益,這些我是能夠理解的。」
她夾木倉帶棍的本事太厲害,表面滿口說著「正常」「能理解」,實則句句反諷,每個輕飄飄的字都像小釘子一樣往男人身上釘。
宴岑正欲張口,容初突然轉過身來。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你幹嘛現在還跑我跟前來這樣?」
容初瞪著男人,「宴總,你有人格分裂麼?還是熱愛表演藝術?」
「當初不是想我生下孩子就走人麼,好啊我走了,你不是應該很滿意麼?」容初哂笑,「那你為什麼現在來跟我說找我找得有多辛苦,你跪地求的哪門子婚,你還沒事兒老找我做什麼?」
「你的那些惺惺作態,是想演給誰看啊!」
容初也沒想到自己會說這些話,而且還控訴般義憤填膺。
她到現在還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生氣。她是真覺得正常啊——宴岑這樣的大資本家,寡情薄義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但她為什麼還要生氣呢?
大概就是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一瞬間,他的求之不得是假的,他放下高姿態的求婚是假的,還有他的魚湯,他的甜羹,他睡在門口的難受的軟塌,包括他奮不顧生跳水救她,就都變成假的了……
也是直到現在容初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她是真的被那些事情,那些細節所觸動過的。
即便只是蜻蜓點水般的細微觸動,但是她以為,那些起碼是真誠的……
宴岑定定看了她幾秒,緩聲開口:「你都說完了?」
他的詢問平靜,不帶任何情緒,好似完全沒有惱怒她剛才的控訴。
「說完了。我想我也說明白了。」容初吁出一口氣,「既然這樣,那以後還請宴總和我保持距離。即便有孩子要一起撫養,我們也沒有經常見面的必要,免得讓別人誤會。」
——也讓……自己誤會。
那段錄音,容初聽了不止一遍。第一遍過後,她所有在意的點都在「原來他當年根本沒對自己認真過」。
容初記不起來,但她對他們兩人的預設也就是那樣:飲食男女,酒後亂性。哪會有多少真情實感呢……
可為什麼親耳聽見他說出這樣的話,她心裡會不自覺沉沉失落呢……
宴岑靠近她一步,黑眸深深,「你說完了,那我可以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