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忽然就想到了那天的金鑾殿,陳德娣褪去了鳳袍鳳冠,最後離開之時向他提出的請求,她說:「皇上,你能抱抱我嗎?」
那個時候他拒絕了她,他知道她是絕望的,可他從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絕望。
殷玄痴戀地看著聶青婉,眼中有淚輕輕落下,滴在他失去了血色而顯得蒼白的唇色上,再沒入唇里,苦了滿嘴,他忽地扯了一下唇,笑了,笑的妖艷如花,他本就長的好看,遺傳了他母親基因的臉三分妖繞七分俊美,而多年的浴血沙場又將他的眉角磨礪的很冷酷,三種極端的美融合在他的臉上,形成了他獨一無二的顏色。
這笑一開,猶如萬花綻放,迷人心魄,又似乎是迴光返照的那一瞬,美到極盡,卻也離凋謝不遠了。
他輕聲問:「如此,我們的恩怨算了結了嗎?」
聶青婉說:「了結了,從此你不再欠我,我亦不欠你,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兩消,陰陽兩端,互不侵擾。」
陰陽兩端,互不侵擾——
呵。
殷玄控制不住地伸手,按緊了腰間的荷包,南波人的古諺傳說並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是說著玩的,婉婉,朕與你永遠不可能陰陽兩端,即便真的陰陽兩端了,也一定糾纏不休,你休想互不侵擾。
大概聶青婉也想到了這一點,她忽然抬步,走到龍床,伸手朝殷玄的腰間去摸,殷玄伸手一抓,拼盡所有力氣要將她的手攥在懷裡,可是,伸出去的手被一柄刀擋住了,那刀上還流著血,是他自己的血,殷玄輕輕抬眸,看著面容俊冷的陳溫斬。
殷玄的手被陳溫斬的刀擋住後,聶青婉就成功抓到了殷玄腰間的那個荷包,正在她要取下的時候,殷玄開口說:「婉婉,你想要朕的命,朕給你,可是,你想拿朕與你的結髮環,你想毀了朕與你的契約,你想違背讖言——」
他一下子怒火中燒,單指往陳溫斬的刀上一拍,就將陳溫斬的刀給拍飛了出去,陳溫斬一愣,瞳孔微訝地挑起,他是沒想到,殷玄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提起如此渾厚的功力,拍飛他的刀!
陳溫斬轉手一提氣,又將刀給收了回來。
只是這麼一個來回,殷玄就已經扣住了聶青婉的手,他渾身是血,染的她的衣服也沾了血,殷玄看著那樣的血,只覺得眼睛刺疼,心口更疼,曾經的那麼多場戰役,他從不讓她沾染一點兒血,可如今,他用自己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衫。
殷玄一時呼吸不暢,臉色慘白之極,心更是疼到了麻木,他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了,他謀不了她的心,可這個荷包,這個結髮環,他一定要帶著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