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禪神色一頓,轉身望向紅絨。
她說錯什麼了嗎?紅絨求救的眼神瞥向紫線,紫線也不知所措。
“我爹出遠門多久了?”以禪靜靜問道。
紅絨哦了聲,蚊子般哼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出門有些時日了。”
以禪飛快披上衣袍,濕著頭髮走了出去。
“娘,爹去哪裡了?何時回來?出去多久了?”以禪連珠炮般問方夫人。爹最是疼她,可方才紅絨話里,為她四處奔波的是娘和大哥,甚至連多病的祖母都出面了,就是沒有她爹。莫不是,她爹出事了?
謝夫人面色一僵,伸手接過紅絨手中的巾帕,繞到以禪身後親自為她擦拭頭髮,埋怨道:“你瞧瞧,頭髮還沒幹,你跑出來作甚,別得了風寒。方才紫線沒告訴你嗎,你爹去京城辦事了,一時三刻回不來。”
“今日是上元節,還在年節里,爹怎麼會出遠門?我出了事,他怎麼會不管我?他是不是出事了?你若不告訴我,我現在就去問祖母。”以禪伸手搶下方夫人手中的巾帕,不依不饒地問道。
謝夫人眼見實在瞞不住了,摟住以禪哭道:“孩子,我說了你可千萬要撐住,你爹他,他早在三個月前就因病故去了。”
以禪眼前一黑,只覺天旋地轉,片刻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2章 五蝠襪
謝以禪病了。
牢里陰冷,或許是一股意氣支撐著,這幾個月居然沒病,也或許是所有的病痛都積攢在體內了,趁著她傷心,風寒、胃痛、咳症一併發作,將她整個人打倒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如此渾渾噩噩躺了小半個月,日日湯藥喝著,病痛方慢慢消去。
這日天色晴好,紅絨和紫線將軟榻搬到窗邊,以禪靠在軟榻上,曬了會兒日光。早春的日光明麗而不耀眼,照在身上暖暖的。她吩咐紅絨將她的花繃子取來,上面還有一幅未完成的繡活。
這是五蝠圖。
她自小喜歡女紅,卻從未給父親繡過什麼,因她一說給他繡東西他便嫌棄地說不要。後來,她才曉得父親並非不喜她的繡品,而是捨不得她操勞。出事前,她正在繡五蝠圖,準備給父親做雙襪子。而如今,父親永遠穿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