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坐在榻上,蹙著眉頭板著臉,顯然心情糟得很。
以禪曉得母親的性子一貫溫柔,極少發脾氣,若是心情不好,她摟著母親說兩句好話,就會消氣。這次她原本還想故伎重演,豈料還未走到母親跟前,謝夫人便抬眸喝道:“站那裡別動!”
以禪腳步一頓,就見母親眼皮紅腫,顯然又哭了一回。
“聽聞你與華重錦情投意合?”謝夫人冷笑著問道。
以禪乖覺地垂了頭,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謝夫人看她不言語,又問:“與我說實話,你是想嫁到華家嗎?”
以禪抬眸望著母親,見她神色嚴厲,目光帶著質問直直盯著她,再不似往日的溫和。她垂下頭,說道:“其實,當時之所以定親,只是權宜之計。但是,現在……”
謝夫人截住了她的話頭:“沒有但是。既是權宜之計。如今,那西縈國的人也知你定了親,事情就算結了。明日,我讓你哥去把彩禮退到華家去。”
謝遠山施施然說道:“母親,這事其實不用急的,要我說,不如多與華家走動走動,你也瞧瞧華重錦人如何,其實,我覺得他還算不錯的,以禪嫁過去也……”
話未說完,便被謝夫人瞪了一眼。
“他便是再好,我們阿禪也不嫁。明日你要不去退彩禮,我親自去。”
“這是怎麼了,發這麼大的火兒。”謝老夫人在翡翠的攙扶下,自外走了進來。
謝夫人垂了眼皮,過去扶著謝老夫人坐下,方低聲道:“我聽聞阿禪定了親,這親還是假的,便想著讓她早點退了。”
謝老夫人嘆息一聲:“華重錦那孩子倒是說了可以隨時退親,但我瞧著他對阿禪是真心的,人也還不錯,倒不妨當成真的。”
“母親,此事我不同意。”謝夫人向來對老夫人的話言聽計從,這回事關閨女的終身,倒是硬氣了起來,“阿禪被他害得又坐牢又被人羞辱,連他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又怎麼能嫁給他。且不說華重錦待以禪是否真心,這讓別人如何看我們阿禪。阿禪砸破了華寶暄的頭,到了華府日子難道會好過?華重錦的四個姐姐可不是吃素的。”
閨女是娘的心肝,哪容得旁人看低了。
謝老夫人也有些啞口無言。
倒是謝遠山,起身一撩衣襟跪在了地上,說道:“祖母,母親,我有件事一直瞞著你們……”
以禪心中一咯噔,隱約知曉哥哥要說什麼,忙阻攔道:“哥,不要。”
謝遠山回首看了以禪一眼:“妹子,不能再讓你受苦了。”他橫了心說道,“是我打破了華寶暄的頭,阿禪是代我入牢的。”
室內瞬間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