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幾句!」江懷越盯了他一眼,走下台階向鄒縉等人拱手道謝,鄒縉等人本是在挽春塢對面的碑林吟詩作對,是姚康的手下趕去找到他們,帶來了此處。如今看矛盾暫時化解,雖對事情還存有疑惑,卻也不便再多問什麼,客客氣氣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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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越這才朝楊明順伸手:「那支金釵呢?」
楊明順遲疑了一下,指了指姚康腰間掛著的繡春刀,姚康這才反應過來,取下佩刀使勁倒了幾下,從刀鞘縫裡落出了那支細長的金釵。楊明順將之交於江懷越,笑道:「督公,您看小的這回是不是夠機智?聽到裴炎他們進來,就偷偷翻出後窗,把在翡翠林休息的姚千戶他們找了來,還順路叫個番子去找鄒大人,又趁著場面混亂偷來了金釵,一下子做了那麼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姚康他們原本就是跟著江懷越來的,因為人數眾多,留在挽春塢不合適,便去了不遠處的翡翠林喝酒休憩。聽楊明順這樣一說,他也直點頭:「您還別說,小楊掌班平時看著不著調,關鍵時候腿腳飛快!」
眾番子鬨笑起來。
「什麼不著調,您這是誇我還是損我?」楊明順嘟嘟囔囔地很不高興,江懷越沒理他,回頭間才見相思已經悄悄走了出來,於是背著手問她:「怎麼忽然就聰明起來了?」
相思先是怔了怔,隨後想到剛才在堂內抱著裴炎雙腿不放,又哭又鬧的場景,自己也不由紅了臉。「我……我在房間裡剛一醒,小楊掌班就不讓我出聲,然後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句話……因此我才那樣做。」
「瞧見沒瞧見沒?還是少不了我的智謀!」楊明順挑著眉,又是滿臉笑意。姚康在一旁問:「裴炎氣哼哼地走了,會不會進宮告狀去?」
「今日是萬歲爺生母李太妃忌日,聖上一早就焚香齋戒,以謝母恩。裴炎就算想要覲見,也沒那個資格。」江懷越返回堂中迅速寫了張紙條,隨後出來將之和錢袋擲到他懷中,「跟姚康一起,帶著他們去買些好酒好菜,不用給我省錢。」
眾人喜笑顏開,呼呼啦啦擁著楊明順沿著河岸去了。方才還擠滿了人的挽春塢前,很快只剩他和相思兩人。
堂前階上,媚陽灑金,碧影橫斜。
他與她只隔了一級石階,溫熱的風從河畔來,拂亂細細芳草,吹落點點白花。
「你那些哭鬧說辭,都是楊明順教的?」江懷越好似不經意地問道。
相思低了眉睫,朝他行了個禮:「不是,他只簡單地寫給我看,叫我務必幫著督公。裴炎進來時候我又急又怕,索性豁出去了,還請您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