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靜地坐在了她對面,端端正正,一臉無所謂的神情。「不去。」
「那船不是要隨風飄走了嗎?」
「飄走就飄走,又不會翻。」
「可是您還要去保定府辦公務呢!」相思發現自己好像一點兒也不認識眼前的大人了。
「這船能飄兩天?」江懷越卻一點兒也不著急,反而還問,「有沒有乾淨的酒杯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相思內心納悶,只好道:「好像那邊柜子里有……」
他又去窗戶邊的烏木柜子里找,卻只尋到一隻沒用過的青花瓷酒杯。
「哪個是你用過的?」江懷越回頭問。
相思愣怔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之前打鬧得厲害,船又晃動了很久,她早就沒留意自己喝過的杯子滾到了哪裡。
所幸之前那位富家公子生性奢靡,連酒壺酒杯都是自己攜帶來的,而且這一套杯子上的圖案各異,分別是前朝歷代美人畫像。她記得自己用過的是昭君杯,轉告了江懷越,他才總算從柜子邊的角落將那個杯子找了出來。
在相思詫異的眼神下,江懷越推開窗,用壺中酒沿著那杯口澆了一圈,算是洗過了。隨後又將剛才找到的新杯子與之一同放在桌上,斟滿酒之後,將新杯推到相思面前,自己則端起了她用過的昭君杯。
「祛除一些寒意。」
他說罷,自己先飲了一口,又示意相思也喝。她注視著他手中的杯子,眼神有點古怪,江懷越看看她,她卻又馬上移開了飄忽的視線。
為了掩飾心虛,她慌忙喝了一大口酒,卻嗆得咳嗽不已,連眼淚都出來了。
「這,這酒太辣了!」相思狼狽不堪地為自己找藉口。
「有那麼厲害?」江懷越完全不能體會她的感受,顧自將剩餘的酒都喝完了,「我還覺著淡。」
她抹著眼淚直喘氣,想到上次的果子糕,又一陣倒牙:「大人,您真是重口味,又吃酸又吃辣。」
「……明明是你什麼都受不了。」
相思揉揉眼睛,見他一杯已盡,便替他斟酒。江懷越果然不懼,又是一飲而盡,連飲三杯後,抬手止住她還想倒酒的動作。「夠了,不能再多喝。」
「嗯?為什麼?」
「要有節制。」他端正神情,諄諄教誨,「凡事有度,即便喜愛,也不能放任。」
相思品品這話語,怎麼感覺意有所指的樣子,不由撇撇嘴,什麼意思,還放任?這都沒怎麼著怎麼就即便喜愛也不能放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