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跑出來?」
「對呀,萬一她是因為許給了不中意的男人,跟爹媽吵架了才逃婚出來的呢?我看她不像是窮人家出身,又說是從京城來的,說不定過段時間她家裡人找來了,你要是現在就跟她提親,她又答應下來,那到時候可不是說不清嗎……」洪三娘為戴俊梁操心起來,兩人在那嘀咕了半天,最後戴俊梁還是說:「反正其他姑娘我是看不中,您既然擔心她家裡有婚約,那我就等著,要真是她家人找來,她又願意跟著回去的話,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要是始終沒人來領她回去,那到時候再請三姨出面,把我的這份心告訴岑姑娘,就等她點頭了。」
「就這樣說定了,要是她真能跟你成,我也為你們高興!」洪三娘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卻發現臨窗的兩位客人已經吃好,收拾行李準備出門了。
「兩位吃得那麼快啊?」她連忙上前,唯恐怠慢了客人。那兩人神情平和,只說是急著趕路,將錢給了她之後,很快就出門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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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新春佳節,皇宮大內照例熱鬧非凡,大殿前恭賀新春的雜耍藝人們各顯神通,蹬人頂瓮躍圈口技一一呈現,兩側鑼鼓簫笛歡欣喜悅,眾臣對飲笑談,祥和融洽。
然而端坐在正中的承景帝卻始終不露微笑,等到宴飲完畢,賞賜了藝人們之後,雙眉緊蹙著上了華輦。
往年這時候,都是榮貴妃陪著身邊,欣賞完了雜技表演後,若是天氣晴好,兩人還會再去馬場騎馬追逐。而今承景帝形隻影單,想要說話都找不到對象。
他坐在輦車中,沉著臉望著前方,余德廣躊躇了片刻,大著膽子問:「萬歲爺,要不要去昭德宮?」
承景帝橫眉冷眼地道:「去什麼昭德宮?她願意端著架子不理,那就讓她順心如意。」
余德廣挨了批,只好閉口不言。輦車本來要往乾清宮去,行至半程,前面道邊有人跪拜迎候。承景帝遠遠望去只覺其身材纖巧,揚起下頜發問,那女子方才回道:「奴婢金玉音,因奉惠妃娘娘之命在此等候聖駕。」
承景帝聽其語聲清柔動聽,又想到先前她曾孤身一人前來覲見,陳述在太液池的所見所聞,言語流暢不卑不亢,便點點頭,叫她起來回話。
金玉音緩緩起身,湖藍色女官服利落整肅,與其他嬪妃裝束截然不同,襯著清麗端雅的容貌,更有一種別樣風致。承景帝因問起惠妃情況,金玉音道:「惠妃娘娘最近身體還好,只是新春佳節倍感孤單,想請萬歲過去坐坐。」
前段時間由於惠妃神思恍惚,每次見面總是哭訴抱怨,承景帝在痛苦中也有了迴避之心,如今想到她畢竟遭遇流產打擊,自己不聞不問似乎也顯得薄情冷漠,便應允了金玉音的請求,吩咐余德廣轉而向惠妃所在的景仁宮而去。
承景帝駕臨景仁宮,惠妃喜出望外,因得知江懷越已被撤職,便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念念不放,倒讓承景帝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陪著惠妃在景仁宮中散了散心,因見其還是清瘦得很,便囑咐她多加休養,令惠妃感激不盡。
金玉音帶著小宮女獻上了新近熬製的滋補膏方,承景帝等惠妃服用過之後,方才起身離去。金玉音一路送行至宮門口,在承景帝臨上坐輦時,謹慎提醒道:「萬歲近來身體可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