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音緊緊咬著嘴唇,本就乾裂的唇間滲出了帶著鹹味的血。
「賢妃娘娘。」他漠然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詭辯到底,說不定萬歲還能念及舊情,給你個痛快。」
他說罷這話,也沒有想要得到什麼回音,只是站立片刻後,才準備回去復命。才走到門口,卻隱隱聽到重重簾幔後,傳來了低抑斷續的聲音。
江懷越停下腳步,回過頭去。
起初,他以為是金玉音在低聲飲泣,然而過了一會兒,他才清楚地確定,那忽高忽低,若斷若續的,不是悲泣,而是一種聽了就讓人不寒而慄的笑聲。
寂靜的內室中,金玉音笑得難以抑制,散亂的長髮被冷汗濡濕於頸畔,幽深的眼眸里迸出了淚光。
江懷越沒有再停留,他打開屋門大步而出,朝著滿院惶恐不安的內侍宮女道:「看住她,在萬歲下旨之前,不准她出任何狀況。」
眾人驚駭著跪了一地,他從人群中走過,頭也不回地出了長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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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越緩緩步上乾清宮長階的時候,天際已經泛出白光。
推開殿門,燭火撲簌而滅,唯有青煙仍在裊裊瀰漫。
承景帝猶如無魂的紙人坐在空蕩蕩的宮室內,直至江懷越叩拜完畢,才陰鬱著問:「怎麼樣了?」
「賢妃生下一名不足月的女嬰,因為嬰孩太過虛弱,太醫們全力救治不果,沒能活下來……」江懷越道,「萬歲可以召見太醫,詢問嬰孩情況,據臣當時所聞,太醫的意思是,孩子大概只有七個月大小,是被人強行催生出來的。」
承景帝只覺喉嚨發堵,手腳發涼。
「還有,負責審訊的人剛才回報說,太液池那邊有不少人招供,曾經見裴炎帶著一名陌生內侍進入崇智殿,與賢妃單獨相處。那個時間,應該是在賢妃搬去太液池不久。」
承景帝眼神沉鬱,啞聲道:「當時,她已經散布了懷孕的口風,而太醫們也經過搭脈確定她確實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