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郗家珍饈,天下聞名,小娘子多用了幾塊腹痛,反而留在郗家,投了郗小娘子的眼緣。老奴以為,這並非壞事。”文媼先把基調定下。
鄭四娘子不說話,她又何嘗不知。家裡攔著她不讓馬上接女兒回家的丈夫,絕少見面的大父這回出門時慈祥囑咐她,托她帶了許多禮物,平時鄭家這等新興之家,就是想送禮也送不進郗家的門檻。
“老奴在郗家,才算開了眼界。郗家有一人算一人,都是勤學好問之人。包括院裡的奴僕,個個也是早中晚三遍用功,閒暇時間,沒有鬥嘴打鬧的,都捧著書孜孜不倦,不說他們是奴僕,說是哪家學堂老奴也信。最最關鍵的是郗家母女,郗娘子老奴見得少,主母想必聽過許多傳聞。老奴接觸過郗小娘子,這樣的高門貴女,手不釋卷、多才多藝,性情好、模樣好,還比旁人刻苦上進。您說,這要是您的女兒,您是喜歡這樣用功上進的,還是日日貪吃貪玩的?”
鄭四娘子揉著帕子問:“真這麼好?”
“主母若不信,多留一天,不,半天,就能看到郗家是怎樣的景象。”文媼嘆了一聲,“老奴明白,主母是怕小娘子野了性子,不能安心相夫教子,怕夫家嫌棄她粗魯。可主母反過來想,郗小娘子學的東西,我們小娘子為何學不的。以郗小娘子的才名,她做什麼都有人爭相效仿,咱們小娘子也成了旁人羨慕效仿的對象。難得郗小娘子不藏私,是咱們占便宜了啊!”
“可拜她做師父也太過了,她才多大?”
“主母,當年老太公發家的時候,想拜在弘農楊氏門下小郎君門下做幕僚,楊家都沒有許。”文媼點明這個殘酷的事實,又道:“郗小娘子不是跋扈之人,雖名義上是師徒,平日相處仍有小姐妹一般。郗小娘子除了教習時候認真嚴肅,其餘時候寬和可親,對咱們小娘子傾囊相授、關愛有加。”
“若真是這樣,我還憂心什麼呢?”鄭四娘子幽幽一嘆,“我就是心疼阿盈的手,都糙了。”
“老奴僭越,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郗家想要小娘子沖做部曲護衛,或做個逗樂的伴讀,郎君、家主恐怕也是願意的吧。”
鄭四娘子猛得一怔,心裡生氣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心想,是啊,至少沒到這一步,阿盈是正經拜了師父的,水漲船高,日後在夫家也受人高看一眼。
這樣一想,鄭四娘子又高興起來。
文媼趁熱打鐵:“老奴也跟著學了一招五禽戲,據傳是華佗傳下來的,非常有用。老奴積年的老毛病都好了,主母要是願意,明日一早也去學學。”
“這,不是郗家的不傳之秘嗎?”
“這算什麼?小娘子拜了師父,你也是自家人,學學怎麼了。”文媼一個勁而攛掇,沒說這五禽戲郗家奴僕幾乎人人都會。
鄭四娘子有幸體驗了半天郗家生活,晚上見鄭盈盈還要點著油燈打一套拳。哀嘆道:“這哪兒是人過的日子,要是高門大戶都過這種日子,我還是當我的泥腿子吧!”
圖恩在郗家倡導讀書,王憐花也在晉興推廣識字。三年功夫,足夠王憐花在晉興紮根,把晉興打造成富裕、安全的港口。可只是富裕安全還不夠啊,晉興就是後世的重慶,多山地,這裡建設,沒有大型機械不行,沒有大型工程不行。而這些,又依託於知識。算學、力學、工程學,這些都沒有,王憐花只能自己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