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詠笑了笑:「詠也是剛剛進來。宮人傳報了的,娘娘寫得入神,沒有聽見罷了。」
朱瑩無奈地說:「我也是沒辦法。我都這樣了,也不知皇后娘娘為太子殿下操了多少心。」
王詠彎了彎眼睛,道:「皇后娘娘為殿下操碎了心,可她上心的地方畢竟與您不一樣。詠想著,單論用心,您是不會輸給皇后娘娘的。」
他嘴裡這樣講,心中卻滲出幾分悲來。
皇帝著急了,才以幾乎是揠苗助長的手段,逼迫太子儘快學會處理政務,成為一個合格的「太子殿下」。
而能促成一個皇帝,出現這樣急迫態度的事情,只可能是擔憂自己的壽命。
然而世上的天才又能有多少呢?恐怕幾代人里,都未必能出現一個。
太子年方十歲,還是太小了。比起大齊歷代帝王的皇子,他又因病而讀書少了許多。
在很多事上,太子想的都天真得可怕,這樣的人……
是無法一個人挑起大梁的。
他想著事情,朱瑩已經團起那張紙來,有些喪氣地說:「我沒養過這個年紀和情性的孩子,總感覺計劃上有什麼不對。」
「娘娘不防給詠看一看。」王詠道。
朱瑩猶豫片刻,便將那紙團丟給了他:「看吧,正好幫我出個主意。」
王詠斜靠在桌案邊上,展開那張紙。
紙上只有半張是計劃,另外一半,倒全是對太子的分析。
王詠看完了,道:「娘娘說太子殿下,說得有些不對。」
朱瑩忙問:「哪裡不對了?」
他笑著說:「詠今日來找娘娘時,正好遇見殿下。殿下問詠關於收世家稅的事情,口齒伶俐得很,甚至還發了點脾氣。只是後來可能叫詠駁倒了,便直接走了。」
朱瑩託了腮。
她思索片刻,喃喃說道:「太子殿下在我這兒,簡直像耗子見了貓似的,一眼就能看出害怕來,半個字都不肯多說。」
她又指了指王詠,道:「可面對你,他就又敢說事情了。」
「是這樣。」王詠說。
朱瑩幾乎找不出可以形容太子的詞來了:「殿下媚上而欺下嗎?可真按照宮規來講,他地位在我之上呢。」
「娘娘理政,殿下跟隨娘娘學習,」王詠說,「真要什麼都按照條例來,詠算是什麼身份,那些外廷臣子何必要和詠打好交道呢。」
「你說得倒也對。」朱瑩抽出另一張紙來,把這事給記上了,「那便是太子殿下害怕能管束自己的人,因此不敢多加言語,而對於他可以管的人……」
「也不儘是娘娘所想的樣子。」王詠插言道。
他說:「殿下質問詠時,因詠並未心虛,他態勢便幾度衰弱,最後離開時顯然已經有所動搖。」
朱瑩難以理解:「是不是因為你在聖上那裡受寵,他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