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知不知道又怎麼樣呢?如果之前的川端康成,我還能理解零想對我表達什麼意思,這個話題對我來說是全然陌生的,我懵懂的聽著他的話。
零看著我,眼底帶著我此刻還沒有理解的憐惜。
“從八五年到九零年為止,日本的日經股創下接近39000點歷史紀錄,地價增長了百分之二百,為了抑制泡沫,銀行開始加息,政府推出房產稅,但是全都沒用了,一九九一年,隨著日本泡沫經濟的崩潰,平成大蕭條開始了。”
祖母一個人總是很寂寞,我曾經勸她新結識一些朋友,再挑選一位合心意的伴侶。她從不掩飾自己對祖父選擇自殺的唾棄,說他軟骨頭,說沒人需要他的死來承擔債務,但每次面對我的勸說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我好多次悄悄想過,如果沒有平成大蕭條,沒有經濟崩潰,祖父還活著,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三口,說不定母親根本不會死,父親也就不會離開,那就是一家五口。
“這就是一個國家的災難會導致的東西,對生活在這個國家的人來說是滅頂之災,無數家庭的幸福毀滅在那個時代。”
朝陽照在零俊俏的臉上,他的脊樑挺得直直的,語氣並不重,可帶著股鏗鏘的力量。
“花梨,我想成為能幫助日本的人,成為能在這個國家遇到災難的時候,保護這個國家的人。如果日本再遇到什麼事情,我要自己能做的比被時代的洪流捲走更多。”
我明白零想對我說什麼了,因為明白了,無法抑制的酸楚蔓延到我的全身。
“那我呢?”
我哭了,我哭起來臉總是皺成一團,一點也不好看,所以我不喜歡在他面前哭的。
“你要保護日本,可以啊,我願意支持你,我們一起不行嗎?”
零默然的站立著,在我以為他會這樣結束這段對話時才開口。
“花梨,昨天來找我的那位前輩,我不能告訴你他的名字,他死了。”
零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戒指,我認出這是昨天那個男人手上的。
“他是負責訓練我入職的人,我本來應該在他的指導下接替他的任務,現在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我還沒來記及對零說些寬慰的話,他冷笑著把戒指扔出了窗外,這種褻瀆死者遺物的行為讓我震驚,也無法認同,零看出了我的想法,凝視著自己扔戒指的手開合了兩下。
“他是故意去死的,我昨天趕到現場調查他的死因,發現導致他死亡的裝有炸彈的名片盒,開口處有啟封過的痕跡,雖然擦拭過,在內部的凹陷處還是提取到了他的指紋。”
我完全無法想像有這種事,發現炸彈後選擇放回原處,靜等自己的死亡。
“為什麼?他昨天看上去很有精神,為什麼要自殺?”
“因為除了我之外,沒人能接替他的工作。”零見我還是沒懂,說的更清楚了些。“他死了,為了事情不崩盤,我除了回去別無選擇。”
簡直是超乎想像的瘋狂,只為了逼迫零做出一個選擇,他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我的同伴,我們做事的尺度。”
天色將要大亮了,零把身體探出窗外,整個人沉浸在陽光初升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