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有力氣爭論,不如歇下來醒酒。」
「……」
罷,聽這話雖略逆耳,但也著實有理。是以江繁綠放棄了,老實趴周晏西背上晃蕩著兩條細腿,撩雲撥霧。左右臂膀也勾過他修長脖頸,如攬山風。
只是混亂中,感受到身下人走得又穩又平,圈著她兩股的雙手亦是堅實有力,她突地發散了思維:「周晏西,你是不是也要說喜歡我……」不然他這冤家背她作甚?
「也?」澗水潺潺,周晏西頓時停了步子,捕捉到個重點,「原吳先生拉著江小姐上山,是說情話去了。」
尾音一散,一道劍眉戾氣橫生。
然背上的小女子呼吸如羽,卻是睡了。宛若只小小幼獸,恬靜可愛。且氣息沉浮間,似有柑酒清香縈繞,酸酸甜甜。
「江小姐,小爺這裡沒有喜不喜歡,只有想不想要。」
忽地他咧嘴一笑,眼中光華隱轉,周身的天梯石棧也仿佛隨之一顫。
另一邊,詩會仍在行進。
玉笛管弦,舞蹈蹁躚。還有人喝高,紅臉攬著吳中元對對聯。
吳中元覺著鬧,悄然去了暗角,對著圈綠籬笆透氣。
少時,右旁靠近一人:「吳先生今日真是才思泉涌。」
他轉身去看,一身茶色羅裙,是知州之女張婉,便應:「張小姐謬讚。」
「是先生不必過謙。」張婉生的雙漂亮杏眼,說話時,眸中尤為瀲灩,「對了,聽說江家小姐江繁綠同先生一塊兒過來的,我還從未得見。」
「不巧,江小姐身子突感不適,已由周公子送著下山了。」
「江小姐今日可是穿的男裝?」
「正是。」
「……」
原來先前瞥見的那抹清瘦身影就是江繁綠。而這周公子,也自然意指的周晏西了。心頭升起鬱氣,張婉暗然斂去笑意。
想起曾派人打聽的傳聞,竟也都捕風捉影。是呢,堂堂坐擁整個銀城的貴公子,又如何真能瞧上個寡婦?
*
下山後喚得馬車,從西郊回城,周晏西守了江繁綠一路。到了江府,江家長輩自是又一番道謝,甚至還留他在府用膳。
周晏西瞅一眼平樂臂彎里仍昏昏沉沉的江繁綠,只道改日,然後就回了自家府邸。
「兒子啊,難得你肯去一趟詩會,有沒有什麼收穫呀?」然他前腳進房,尚未來得及歇口氣,後腳便跟了個周老爺,滿臉的期待,「本來,面對滿堂的文人墨客,風雅之士,哪怕是塊朽木,也能染上幾分詩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