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守陽因老家保定府離京師不是太遠,不好做得太過引人注意,還算是相當收斂的了。像從前一位做過內閣首輔的前輩家在江南松江府,竟然攢下了二十四萬畝的田產,一直為後世同僚仰望欽羨。
今日寧守陽剛去一位同僚家裡隨了份子,吃了喜酒,回到家宅時已過了戌時,新上任的管家程凱跟進書房裡來,屏退了閒雜下人,小聲報導:「太公,那個李祥今日下午竟找上門來,說有要事要與太公說,小的留了他等在跨院穿堂里。」
如程凱、孫良這樣的忠心下人都是寧守陽從老家帶過來的老人,多多少少都與他能攀上一點親緣,依著輩分和地位,就一概稱他為「太公」,寧守陽自己也很喜歡這個稱呼,就沒去要求他們也都如其餘下人一般稱呼什麼老爺、大人。
寧守陽眉頭一皺:「李祥?他來找我做什麼?」
這話並非問程凱,而是自言自語。
自從有了乾清宮那一幕,他在誠王與廠衛面前就是過了明路,何智恆與徐顯煬或許還不敢直接往他跟前派探子,但心裡是決計已將他的罪名坐實了的。
當此時候,除了不能讓對方逮到真憑實據之外,就已沒必要再像從前那般藏著掖著,李祥、徐顯煬以及那邊的所有人都清楚知道就是他指使孫良幹了從前那些事,包括扣押李祥家人逼其做奸細在內,這在已知內情的人面前,已無需隱匿。
寧守陽略一沉吟,便吩咐道:「帶他過來吧。且聽聽他有何可說。」
沒過多時,李祥被領進書房,一見寧守陽,他臉上笑嘻嘻的,納頭便拜:「小人李祥,拜見寧大人。」
寧守陽沒見過他的面,所有了解都來源於孫良的轉述,見了面便覺得孫良對李祥的勾畫半點不差,果然一看就像個膽小愛財的貨色。
他冷淡問道:「你來找我有何話說?」
李祥起身道:「小人先前得了機會為大人效力,皆因那會子還不知是大人您,小人也未盡心力,差事也未辦好。如今想求大人再給個機會,讓小人將功補過,再立新功。」
寧守陽上唇的鬍鬚微動,露出一個未成形的冷笑:「你當我不知道?徐顯煬放了你一家,你正對他感恩戴德,怎可能還來背著他替我做事?徐顯煬若是料著這般便可在我手下安插下一個探子,未免也太幼稚了。」
李祥仍然陪著笑:「您說的沒錯兒,他放了我一家,必定也正以為我對他感恩戴德,所以呢,我若是這會子過去告訴他說,我已然矇騙了您,成功留在您手底下做事,以後可以為他傳遞訊息,他必定不會懷疑。到時他信了我,還像從前那般對我知無不言,那……還不是您想知道些什麼,就都手到擒來了?」
寧守陽未動聲色,審視了他片刻道:「那你又是圖個什麼?圖財?」
「也不光是財。」李祥道,「您也清楚,現在誰看不出來啊?廠公勢力再大,那都是皇上給的體面,換言之,皇上寵信誰,誰的面子就最大。廠公他再得寵,也比不過您去啊。您跟他斗,將來誰勝誰敗,還不是明擺著的麼?我即使不圖名不圖利,單單是為了保條命,也得看準了風向,別跟錯了邊兒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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