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明明說好互相照顧赴京趕考為綿州增光,眼下就變了,隊伍分成了三撥,背後說譚盛禮壞話的,敬佩譚盛禮為人而虛心學習的,還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氣氛怪異,經常能聽到陸舉人陰陽怪氣的聲音,還有孫婉娘,求而不得,性情陰鬱,兩人看譚家人的眼神活像看殺父仇人似的,譚盛禮不計較,譚振興是忍了又忍,恨不得與之對罵三百回合,罵得他吐血中風,譚振學還不了解他?每次經過陸舉人身邊,譚振興就歪著嘴嘀嘀咕咕自言自語。
他勸譚振興,「道不同不相為謀,犯不著事事論個對錯輸贏。」
「我就是看不慣他因嫉妒而面目全非的嘴臉,別以為我看不出他嫉妒父親聰慧明哲虔誠正直受人敬重,就他那德行,再讀幾十年書都比不上父親。」離開平州境內,他們又遇到很多人,有黎民百姓,有官府官員,無不請教譚盛禮學問,百姓問農事問父母之道子女之道,官員問為官之道,他們問什麼譚盛禮答什麼,但克己復禮從不越矩,不像陸甘通,仗著年紀大就擺出副指點江山的架勢,看得人反胃。
譚振學提醒他小點聲,傳到陸舉人耳朵里終歸不太好。
然而還是被陸舉人聽到了,他們原本明早啟程的,上樓後不久,就聽到外邊傳來動靜,說陸舉人他們決定馬上就走。
「走就走唄,眼不見心不煩……」譚振興小聲嘟噥了句,很小聲,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隊伍里少了幾輛馬車沒什麼不同,住客棧時也清靜多了,有兩個舉人過來找譚盛禮時鬆了口氣,他們和陸甘通認識十幾年了,礙於陸甘通的態度,不好明目張胆的和譚盛禮走太近,此番是來向譚盛禮賠罪的,這樁事裡,他們覺得陸甘通過於偏激了,不教而殺謂之虐,《論語》陸甘通是白讀了。
儘管他們承認陸甘通不對,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有等人離開後敢和譚盛禮道明實情,送走他們,譚盛禮嘆了口氣,乞兒不懂,「他們心裡是向著譚老爺你的,譚老爺為何還嘆氣呢?」
「只是略有感慨罷了,此事哪有什麼對錯,陸兄曾被土匪欺負,我為他們說話,陸兄難免認為我有益包庇縱容,和我生分乃情理之中,他們這般隆重的說來給我賠罪,倒是有些不妥……」
跟著譚盛禮這麼久,乞兒看得明白,在土匪這事上譚盛禮沒有做錯任何事,譚盛禮沒有官身,決定寬恕土匪的罪行還是格殺勿論都是朝廷的命令,譚盛禮和知府大人說的話是建立在饒恕土匪罪行上的,君子做事不偏不倚,那些土匪確實罪不至死,倒是陸舉人無故遷怒譚盛禮心胸太過狹隘,心裡格局遠不及譚盛禮,至於眼前這幾人,乞兒道,「他們或許不是陸舉人真正的朋友吧。」
真正的朋友,敢於規勸友人的不足,他們明面不說,背過身和譚盛禮交好,確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