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振興偷偷瞄向譚盛禮,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不喜或厭惡來,誰料譚盛禮臉上不露聲色,譚振興略微有些失望,他記得譚盛禮不喜歡讀書人沉迷美色,讀書貴在堅持,如果被雜事迷了心就沒法專心讀書,落榜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他以為譚盛禮會就此說兩句,然而他什麼都說,考察讀書人功課後,中肯的點評幾句就放他們走了,為此譚振興有些困惑,回城時忍不住問譚盛禮,「父親怎麼不道出那些人落榜的真正原因呢?」
那些讀書人沉迷享樂,考取功名後無不急著納妾以彰顯自己考取了功名,驕傲自滿,三心二意……
「振興可看到他們父母了?」
譚振興剛點頭,就被顛簸得抖了下,鄉下的路坑坑窪窪,顛簸得譚振興想吐,忍著腹中不適道,「看到了……」
「振興以為他們待父母如何?」
譚振興:「……」那幾位秀才穿衣打扮極為講究,身側的美嬌娘也穿得華麗,他們父母卻穿著舊衫平平無奇,明白譚盛禮想說什麼,譚振興忿忿咬牙,「又是群不孝子。」
自己驕奢淫逸,父母卻衣衫簡陋,行徑為人不恥,這讓譚振興想到了盧家對父子,忍不住捶壁,「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譚盛禮:「……」
「要我說啊,朝廷就該剝奪他們的功名,品行不端,考到功名會給讀書人抹黑。」讀書意在明理,那群人倒好,竟想著攀比逍遙快活,有違讀書人立身於世的準則,譚振興磨牙,「父親,如何不痛罵他們兩句呢?」
比起勤勞樸實的李家人,那群讀書人真的差遠了,譚振興想不通,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行事為何與聖賢背道而馳,試想,讀聖賢的人都無法以聖賢準則要求自己,那沒讀過書的人又能以什麼為準則呢?譚振興真的想不通,尤其回家遇到盧家父子兩恬不知恥的奉承他時,更想不通了。
盧老頭的長孫叫盧狀,狀元的狀,德行不好野心還不小,盧狀拿了自己寫的文章請譚振興看,自知攀不上譚盛禮遮株高枝,唯有退而求其次討好譚振興,本以為這次又會吃閉門羹,誰知譚振興邀請他們進屋坐,喜得父子兩眉開眼笑,點頭哈腰的不斷說著好話。
譚振興板著臉,不苟言笑,進屋後盧老頭給他倒茶,他揚手道,「盧叔坐著吧。」
盧老頭連連搖頭,激動得嗓子都啞了,「不……不用,我站著就好。」
茶是李家人送的,許是盧老頭手抖放多了,哭得像中藥,別說盧狀面露嫌色,譚振興自個都喝不下去,輕輕呷了口就放著不動了,拿起盧狀的文章看了幾行,忍不住抬頭看盧狀,盧狀茫然,「可是文章有問題?」
譚振興翹唇,「沒問題。」
正是沒問題他才更覺得匪夷所思,盧狀的文章辭藻華麗,字裡行間難掩憂國憂民的情懷,他問,「真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