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蕭靖軒離世,蕭家還是原有的模樣,搖椅、茶具、文房四寶都在,不在的是人。
清明節,蕭靖軒骨灰被唐瑛打翻之後,蕭暮雨把蕭瀟接回南京,她待在蕭靖軒的臥室里,一整天都沒出來。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蕭暮雨叫醒的,她不起床,他就抱著她大步去了陽台,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陽台了:蕭靖軒生前種的盆栽,被她戲稱永遠也不會開花的盆栽,似是在一夜之間頂出了許多花苞,它們還在矜持,正在等待時機歡喜綻放。
「瀟瀟,花草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呢?」
她在他懷裡,深深記住他微笑的嘴角,柔軟的頭髮,清潤如水的眼眸,以至於她在大學四年光影里,再也沒有見過和他擁有相同特質的人。
他是她的蕭暮雨,是她在豆蔻年華里最想抓住的那個人,他讓她在長達四年的時光里,依然相信她是被愛的,每每觸及,仿佛都是溫暖色。
她逐漸領會了父親的人生態度,放慢步伐,不急不躁,偶爾閒散生活,不用再裝模作樣的假裝成熟,扮演最合宜的千金大小姐,這讓她覺得無比放鬆,就連每日走過的風景,也開始變得生動起來。
2007年,臨近八月末,睡夢中,蕭瀟再次回到了大學校園,她去了籃球場:蕭暮雨,他是一個喜歡運動的男孩子。
她走得慢,一群大學生正在打籃球,她在人群里找到了他的身影,恰逢投籃精彩,引來圍觀學生歡呼吹哨,她尋了處台階坐下,其實她對籃球賽並不感興趣,但因為那裡有他,所以她是願意坐下來看一看的。
後來,他看到了她,他不打球了,隔著遠遠的距離望著她,人潮喧囂褪,唯有他眸子安靜平和,仿佛從未離開過。
他朝她走來,走得慢,在她身旁坐下,見她看著他笑,他的眼睛裡也開始有了笑意:「笑什麼?」
她不說話,笑容卻深了。
那笑,亂了心,他勾唇笑,卻突然吻了吻她的臉,他的眼睛裡有著最為日常的煙火情深,他說:「瀟瀟,我回來了。」
……
模糊中,蕭瀟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阿媯……」
那聲「阿媯」讓她頭疼不已,睜開眼,眸子卻失去了焦距,她燒得太厲害了,但她不許別人叫她「阿媯」,她跟唐家沒關係,她要做蕭瀟,遇到天氣晴好日,她可以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想偷懶的時候,她可以把書蓋在臉上,聞著書香氣入睡,她是蕭靖軒的女兒,她叫蕭瀟。
「瀟瀟。」
那人又在叫她了,不過這次叫對了,她是蕭瀟,不是唐媯,他是誰,為什麼聲音那麼熟悉?額頭上被冰涼覆蓋,她模糊的看著那人,模糊的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