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桌邊坐下,問道:「昨兒從張府回來,有沒有事兒?」
甘棠一怔,驀地想到半路給李衾遞傘的那節。
憑心而論,甘棠其實也覺著東淑當時的舉止實在唐突的很,對方一則是個陌生男子,二來,對方也不是等閒之輩,乃是高高在上的兵部尚書……又哪裡是輕易能接近的人。
可是既然東淑那麼做了,甘棠也不敢說什麼。
雖然形容不上來,但是甘棠心裡有一種感覺,自打當時在昆明,自己的主子「死而復生」後,性子就有些變了。畢竟她是最貼身伺候的人,很是清楚。
但甘棠又自我解釋,病的那樣生生死死的,性子有所改變也是有的,算不得多稀奇。
而且她下意識地覺著,主子的這種「變化」,似乎並不壞。
此刻見李持酒問起來,甘棠心裡卻本能地覺著不該跟他說,可是她又知道,這位侯爺更是個出鞘的鋒利刀刃,自己很不該冒險去惹他不快。
而且昨兒回府,又不是她一個人跟著,要瞞著李持酒也是難的。
倒不如自己坦然無事的告訴,興許也不算什麼。
於是甘棠垂頭道:「說起來奴婢差點兒忘了,昨兒回來的路上,偶然遇見了之前在張府內照面過的李尚書大人,他竟是一個人冒雨而行,奶奶看他怪可憐的,就停了車,遞了一把傘給他。」
「哦?」李持酒揚眉,手托著腮,微微傾身向甘棠,竟像是很感興趣:「說詳細些。」
甘棠的心一頓,對上他清清冷冷的眼神,不知為何心裡發顫,那雙腿也有些要向地上軟倒的架勢,氣息不穩地說:「侯、侯爺要知道什麼?奴婢都說了呀。」
李持酒一笑:「是誰先看見李尚書大人那麼可憐兮兮冒雨的,他又為何冒雨而行,是個什麼情態,還有,誰遞給他傘的?他們又說了什麼……每個字兒都不能漏,給本侯說明白,聽清楚了嗎?」
甘棠聽了這句,再也忍不住,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侯爺……」
李持酒好整以暇笑道:「你怕什麼,你又不是陪著你主子偷人去的,我只是想聽個新鮮而已。你說出來反而沒事兒,可是……但凡有一點隱瞞,就是做賊心虛。」
最後四個字,像是直接甩在了甘棠臉上,冰冷駭人。她心驚肉跳,六神無主,正要磕頭稟告,卻聽到裡間低低的咳嗽了聲。
竟是東淑醒來了,她低低道:「侯爺想知道什麼?問我就是了。」
李持酒扭身,見東淑撐著起身,他便也站起來重回了床邊,將她攬著坐起來道:「醒了?正好喝藥。」
甘棠戰戰兢兢起身,把桌上的藥捧了過來。
李持酒接在手中,卻還是微溫的,當下送到她唇邊:「喝罷。」
東淑看他一眼,皺皺眉:「侯爺是才回來?」
李持酒道:「啊,太太那裡都沒有去,聽說你病了就先回來瞧你了。」
東淑道:「這是何必,還是先去見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