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媽想了想:「聽說少奶奶出身不大好,又沒了娘家,以前可能是覺著沒什麼把握倚仗之類的,現在進了京、會不會就不同了?」
蘇夫人倒吸一口冷氣,突然想起了那天登門的蕭憲。
原來蘇夫人想起自己之前在昆明,種種苛刻對待江雪之事,原本她心裡就有點發虛的,聽了朱姨媽這樣說,更有點害怕。
——如果之前江雪只是裝的可憐弱小,那麼自己昔日欺負她的種種她一定會記在心裡,備不住還等著伺機報復呢。
這會兒若是給「江雪」壓住自己一頭,那她這個婆婆還有立足之地嗎?
朱姨媽笑道:「我也是亂說的,不能當真。何況如你所說,少奶奶身體不好,萬一……天有不測風雲,豈不是什麼也不用想了?」
蘇夫人盯著她,才慢慢點了點頭:「這話有些道理。畢竟誰又能說的准呢?」
李持酒傷好的七七八八後,便耐不住性子開始往外頭走動。
秋雨連綿之時,他又在外頭轉了兩天,這日入夜方回。
夜雨將他的袍擺都打濕了,進了門後,甘棠過來伺候更衣。
李持酒洗了手臉,問道:「少奶奶好些了?」
東淑的病從他自內侍司出來的時候,就一直纏纏綿綿的,不見大好,請了大夫診脈,都說脈象虛浮,情形不妙。
開的藥倒是不少,可是藥三分毒,一碗一碗喝下去,病沒什麼起色不說,臉色倒是更差了。
氣的李持酒拉了個太醫來給東淑看,太醫聽了半天脈後卻也只說是身體太虛,傷了根本之類,開了一副以調補為主的藥方子。
此刻甘棠見問便道:「下午又咳嗽了一陣兒,睡了半個時辰,之前才醒了。」
李持酒到了裡間,濃烈的藥氣令他很不喜歡,燈影下,那個人影在幔帳內斜倚坐著,似是而非的容顏。
鎮遠侯就這麼看著,想走過去,可心裡又知道,看的太清楚只會更失望。
正在這時侯,東淑咳嗽了聲,問道:「侯爺已經去了嗎?你把桌上的燕窩端來我喝兩口,有些渴了。」
鎮遠侯聞聽,果然見桌上有一個瓷白碗,當下過去端起來。
東淑才看清是他:「侯爺嗎?我以為是甘棠。」
李持酒道:「她在外頭,我才進來。」
說著在床邊落座,掃了她一眼,垂眸看著手中的碗,燕窩還有些熱,微微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