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酒向來是個混不吝的人物, 之前面對李衾的時候,雖然李大人對他是知遇之恩, 他卻還仍是那副滿不在乎的不羈言行呢。
如今蕭憲打了他, 卻不知他是什麼反應。
卻見李持酒的臉給打的稍微往旁邊側了側, 又慢慢轉過來對著蕭憲。
他竟沒吱聲。
蕭憲卻道:「你不要太放肆,別以為是李衾調你回來的,就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 讓你這樣不顧體統, 不管法紀, 任意胡作非為。——你還敢笑?」
「不不,蕭大人別誤會, 我不是笑您, 」李持酒解釋說道:「只是蕭大人的意思,是我仗著是李大人調我回來才『狐假虎威』的,其實不是這樣兒的, 李大人自然滿心想我規矩, 只是他也管不了我罷了。」
蕭憲冷笑道:「好啊,他都管不了你, 那就是沒有人能管得了你了?」
這會兒李持酒也看見了東淑在車內正望著此處。
他看看東淑, 又看向蕭憲,臉上的笑不知為什麼多了幾分難以形容的古怪,不像是譏誚, 也不是不屑,反而帶些許純粹的喜歡似的。
李持酒竟說道:「別人說什麼我不在乎,不過……蕭大人的話,我自然是得聽的。」
蕭憲眉頭一蹙。
蕭大人卻也不是很信這話,只當李持酒是隨口應付罷了,便冷笑道:「你不用跟我油嘴滑舌的,橫豎你不是我的人,我自然也不管你,只是你別得寸進尺,先前你攔她的馬車,我尚且沒得空找你,你竟變本加厲,更加惹出這些事!你自然知道她如今住在我的別院裡,便是我照看著的人,不是你侯府的人了!以後你要再敢為難她或者怎麼樣,我可不像是李衾那樣愛才!」
李持酒頓了頓,仍舊很好脾氣般的回答:「蕭大人說的我都知道了。」
他的態度居然異常的順從,毫無頂嘴不恭之意。
不僅是車內的東淑覺著詫異,連蕭憲都有些意外。
蕭憲又多看了李持酒幾眼,臉上慍色總算收了幾分,又道:「學堂的那老先生,還有撫寧伯府的那孩子,李府的那個,不許再為難他們。」
「知道,其實事兒已經結了,立刻放他們走。」李持酒滿口答應。
蕭憲盯著李持酒看了片刻,也不知道這個人心裡到底想什麼,但該說的都說了,也懶得再跟他多言。
於是只道:「今兒你應的話最好別忘了。」
等蕭憲上了馬,陪著車駕遠去後,原地又只剩下了李持酒一人。
鎮遠侯目送蕭憲的身影跟那輛馬車消失在街頭,良久,他長長地吁了口氣,慢慢抬頭。
頭頂是一輪半圓的月,月色皎潔,漫天清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