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雲整個人幾乎凍斃,哆哆嗦嗦的將要暈倒。
就在這時候,蕭府的角門「吱呀」一聲,忽然開了。
李持酒本站在旁邊,聞聲驀地抬頭,眼睛裡透出了異樣的光彩。
但那光彩在看見人的剎那,又迅速的泯滅。
面前站著的,是兩個面相和藹的老嬤嬤,卻正是周老夫人房中的人。
其中一人走了出來,欠身行禮道:「參見侯爺。」
李持酒愣了愣:「呃……」
老嬤嬤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們老太太因知道了,便叫奴婢們來轉告鎮遠侯,聽說侯爺年後就要出京戍邊,正是保養身體為國效力的時候,如今風大雪重的,若是身體有個好歹豈不白白辜負了一生的豪氣,還請侯爺以此為念,及早回府。」
李持酒默默地聽她說完,目光所及,是滿地的蒼白雪色。
乘雲在他身後本將是凍死的邊緣了,聽了這幾句,不知為何緩過一口氣兒來,便不顧一切的衝過來叫道:「我們侯爺為什麼在這裡,你們難道不明白?——我只問你我們少奶奶知不知道侯爺在這兒等了她半天了!就算現在和離了、要嫁給別人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侯爺立刻出京到危險的地方去……好歹也要念念舊情,怎麼就眼睜睜的看著他……」
話未說完,就聽李持酒沉聲道:「你還不住嘴。」
乘雲的淚立刻涌了出來,他抬手擦擦眼睛,噗地跪在地上哭道:「侯爺……都是我這該死的沒用!當初我要沒把和離書……」
「行了!」李持酒打斷了他的哽咽,「沒用的話提了做什麼。」
乘雲爬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腿,越發哭道:「侯爺,您、您索性打死我吧。」
兩個老嬤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們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心腸慈軟,看見李持酒披霜戴雪的也有些不忍心。
正在這時侯,忽然間聽到有個聲音淡淡地響起:「這裡怎麼了?」
原來是一頂黑色的轎子沿著長街而來,緩緩在旁邊停了下來。
李持酒聽見這個聲音,不用看就知道轎子裡的是何人。
果不其然,旁邊林泉撐傘,金魚兒掀起轎簾,一身狐裘大氅的李衾微微躬身走了出來。
李持酒看見他,知道李衾是來蕭府的,人家跟自己不一樣,李尚書是蕭府的座上賓,自然有無數人爭著請他入內。
他的嘴裡有點兒泛苦,便砸了砸舌頭,啐了一口冷氣兒,面上偏笑起來,道:「原來是李大人,這兒距離蕭府大門還有一段路呢,李大人怎麼就下來了,還是特意來看我的笑話的?」
高牆之外,皚皚白雪,兩個人目光相對,一個淵渟岳峙,氣質是靜水流深,不動不搖。一個卻飛揚不羈,像是自陰雲密布中錯漏了的一點太陽之光裹著烈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