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毌純舉兵完全可以深入,但卻裹足不前,說明他心虛啊!如果今日大將軍不彰顯威勢順意民心,而只是在此修築高壘,這絕非用兵之勢。倘若他這一路將各郡兵丁的家眷也掠奪來了,到時,被脅迫者不敢復還,情況只會更糟。眼下,淮南的吏民不過是被他要挾,大將軍王師一到,大軍壓上,他們必定一擊即潰!可若是延誤了良機,淮南只怕引得吳國出兵,吳國出兵,則譙沛等地危而不安,這可就損失大了!」
任由王基說的唾液紛飛,鞭辟入裡,桓行簡不為所動,依舊不准他進攻。
王基悶悶地從大帳里出來,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呢?以大將軍的判斷力,不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回到自己的軍帳,跟長史一說,長史這個天已經開始搖他那把大蒲扇,聽完笑道:
「將軍,這其實不難理解。其一,東關大敗,敗在大將軍當時太過心急;而合肥之勝,則勝在大將軍用周亞夫舊智,今日也不過是為深溝高壘以挫其銳氣。其二嘛,」長史扇子一擋,聲音放低,「容在下說幾句不該說的,大將軍早計謀在心,但又命諸葛誕鄧艾等過來匯合,不准各自行動,是為何?」
王基眨巴眨巴眼,眉頭一皺:「你是說,大將軍不放心……」
長史意味深長笑笑:「將軍再等等。」
「這怎麼能等呢,等來等去,大好時機都等沒了!」王基直嘆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這個時候了大將軍怎能疑而不進呢?」
「話不能這麼說,毌純跟著太傅打過遼東,打過王凌,到頭來,還不是掉過頭來起事?大將軍這個時候,既要勝,也要立威考察人心,將軍記住了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善作主張。請戰可以,但一定得大將軍答應。」長史苦口婆心勸道,「在大將軍這裡,沒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王基咬咬牙:「好,我自會再去請戰!」
中軍大帳里,石苞匆匆把信使帶進來,桓行簡本正兀自看輿圖,看到人,頓時眼前一亮,急忙將信拆開--
是有回函不錯,可信上一個字也無。
桓行簡怒火中燒,摻雜著失望,將信往案頭狠狠一拍,一臉的忍而不發。
悄悄往信上一瞥,石苞愣住,沒有字。這一下,石苞倒沒反應過來。要麼不回,要麼回了說清楚。
這不明不白的,不是多此一舉嗎?
再看桓行簡神色,是相當的差。
「郎君,他這什麼意思,回一封空信做什麼?」石苞氣咻咻問道。
桓行簡冷笑:「當年,魏武曾給令君送一食盒,就是空的。令君看過自裁,你說是為什麼?姜修的意思,是回絕我,而且是在羞辱地回絕我,他寧死不屈,跟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