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解釋,石苞頓時火大,按劍道:「郎君,這個人不能留,他這回讓天下人都瞧清楚了他的志向。毌純必敗無疑,可郎君若留下了他,下一回,難保還能跟有心人勾連上。總之,他是個隱患!」
桓行簡不停撫眉:「我知道,可我還是不能殺他,他要是死了,柔兒怎麼辦?我不忍她再受苦,所以,我絕不能讓姜修死,我得想個法子,誰能生擒了他,賞以重金。」那語氣,已經像是在和石苞商量,「你以為呢?」
「郎君!」石苞急了,「此事非郎君不義,而是他先負人!」
「討論這些有意義嗎?誰讓他是柔兒的父親,」桓行簡一臉陰霾,「換了別人,我哪裡能忍他到今天?」
「可郎君生擒了他,他也不會感激郎君,萬一自裁呢?」石苞覺得桓行簡此法毫無用處。
桓行簡搖搖頭:「我不用他感激我,生擒了他,我自然會防他自裁。到時,我會帶他見柔兒和孩子,他親眼見了女兒和外孫,總不能還是鐵石心腸?我不信,也許,到時會有那麼一線轉機。只要他不死,我把他軟禁在洛陽,讓柔兒和他多走動,他不出洛陽,跟誰聯絡去?日子久了,哪怕他依舊看我生厭,我也認,只要他活著不給我找麻煩。」
這哪裡還是素來果決的郎君,石苞心中忿忿,可嘴裡,不敢有對嘉柔的絲毫抱怨。只能眼神一動,跟旁邊坐著的衛會碰了碰目光,衛會一副萬事都瞭然於胸的樣子,出聲道:
「既然大將軍顧著夫人這一層,這個法子,也未嘗不是法子。」
聊勝於無罷,衛會心道,對於軟硬不吃的姜修早有預料。
「士季,你寫個賞詔,等三軍匯合了就布告出去。」桓行簡沉吟半晌,「還缺畫像,可惜你不曾見過他。」
只有親自動筆,桓行簡不善人物,年少時,也不過描幾筆山水而已。加上這些年技藝生疏,忙於政務,明明眼前姜修的模樣清清楚楚可就是落不到紙上。
等畫成,已是幾個時辰之後。
姜修人清矍秀拔,嘉柔眉眼跟他有幾分相似之處。桓行簡對自己這副畫像不甚滿意,卻也是盡最大努力了。
洛陽公府的嘉柔,也正在畫父親。
教她畫人物的,還是夏侯至。
兄長說眼睛要最後點,可嘉柔卻發現,父親的樣子竟是模糊的。她大約能想到個輪廓,可他的眼睛、鼻子、眉毛……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這讓嘉柔慌張。
兄長和姊姊的樣子她記得非常清楚,哪怕是公府里的虞松這些人,見的不多,她也都還記得。怎麼血緣最親的父親,反而面目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