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糊裡糊塗,母親卻號啕大哭起來:「春丫,我可憐的孩子,你竟也這般命苦,都是阿娘誤了你……」
母親哭得傷心,春歸倒並不覺得多麼難過,她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的輕快,死就死吧,生時淒孤,還不如死後團聚,可為什麼一命嗚呼了,額頭還這麼疼!
用手一摸,這回倒是感覺到了額上包紮的布巾,再次提醒她臨死前拼盡全力那一撞。
哎喲喂,用手一摁傷口,更痛了!!!
又聽一聲嗤笑,卻是牆角那面生的婢女發出:「別摁了,再摁,你也死不了。」
「我沒死?」
「我的春丫還活著?」
一個茫然,一個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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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細訴遭遇
沈氏去一趟隆靈寺,遭遇一件奇特,她於是心情大好。
原本以為那賣身葬母的女子被鄭琿澹逼得觸壁自盡,論是古氏多麼囂張,她也不會放過殺人兇手,誰知轉頭又聽說女子只是受了輕傷,既未鬧出人命,她又不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也沒法子把鄭琿澹當場扣押,卻還是借著這樁由頭把古氏敲打一番,古氏也再無閒心和她爭什麼住持釋講,灰頭土臉領著兒子離開了是非地。
沈氏逞了願,詢問如何解厄,那方丈雖是佛門中人,卻不曾真正遠遁世外,聽沈氏的說辭,又曉知州大人的病情並不要緊,無非來了汾陽有些水土不適,更兼公務上諸多不順,心中憂愁,才拖延到如今不見痊癒,他便先一語斷定:「趙知州這一厄情,無關病勢,卻乃心疾。」
又知幾分官場政鬥的癥結,與榮國公府不無干係,方丈原也不想牽涉進去,卻因春歸這麼一樁事,到底顧及輿論,又被沈氏那重重一筆香火錢砸得心動不已,也就多說了一句話:「施主又何需再問解厄之法?今日此行,已遇解厄之人。」
沈氏稍一思索,也就開了竅——
雖說鄭琿澹身上沒有攤著人命,卻是多得佛祖庇佑那可憐女子,不能將他當作殺人兇手法辦,仗勢欺人的罪名兒卻跑不了,榮國公一介權貴,雖和趙家這樣的官宦世族說不上什麼直接矛盾,可聽說榮國公和施良行從前卻來往頻繁,要是能借這一把柄,牽連上施良行,指不定就能化解局面上的艱難。
於是沈氏便把春歸當作了「貴人」,將昏迷不醒的可憐女子帶回了知州府衙養傷,自也是為了等春歸清醒後,細細詢問情由,再告知丈夫,看看能不能當作契機。
只沒想,雖方丈斷定春歸沒有性命之憂,她這一昏迷,竟是一日一夜過去,好容易聽說終於是清醒了,沈氏忙不迭便去探望。
兩人一見面,少不得一番互相打量。
沈氏只見春歸,一把青絲簡束,烏梢柔墜纖腰,縱管麻衣孝服,也掩不盡風流姿態;眉低目斂時,如青山靜好,眸光稍起處,嘆明灩春江。真如神筆畫出天仙影,驚嘆凡塵難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