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不是春歸,是從桃樹下步出的另一個男子,眉目模糊,但他應當熟悉這個嗓音的,可在夢境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嗓音的歸屬。
男子站在春歸身邊,攜了春歸的手……
他們一步步沖他走來,男子的眉眼正逐漸清晰。
就在這時蘭庭忽然驚醒。
晨光已經漫入青帳,不很明亮,依稀能照清人臉。
不知何時,各據一方的距離已經變得如此貼近,黑髮包裹著女子乾淨的睡顏,她沒有像夢境裡那樣禮貌的微笑,她只安靜的闔著眼瞼,但薄被底下,她和他十指相牽。
依偎的姿態,那樣親近。
所有的不安就這樣散去了。
蘭庭想,山間的確清寒。
——第一卷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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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初入京城
不像那些志在朝堂的士子對京城懷抱著信仰一般的嚮往,春歸對於時下仍被習慣性稱為「北平」的這座京城,期待僅僅限於非熟悉所在,想當然存在著她從未見識過的人物與風情。只是初入京城,她也做好了準備沒法子沿路順暢恣意的張望街景,當在最後歇腳處一個小崗坡遠遠望了一望那永定門上,綠琉璃剪邊灰筒瓦的重檐歇山頂,便認命的登上逼仄的馬車——好在蘭庭細心,昨日便將車窗更換成了薄紗繃,不用春歸撥開一條縫偷窺時還擔心著被別人偷窺見了,鄙斥「這個婦人不安份」。
自入了城門,先是一陣喧嚷又漸漸安靜下來,春歸聽那喧嚷聲叫著的是「來碗豆腐腦嘿,入口即化的豆腐腦錯過悔終生了嘿」;要麼是「玉樹尋,嫩黃深,夜來春睡無輕重,壓褊佳人纏臂金……這裡的可是東坡居士贊過的焦圈,又填餓又解饞」;又有叫賣「糖耳朵」「艾窩窩」等等等等吃食的喊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