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詩唯有氣沒力地打聲招呼,傅聿城瞧她一眼,“生病了?”
“本來就感冒了,昨天晚上不該喝酒。”
“怎麼不請假。”
丁詩唯笑了笑,“就這麼幾個實習生,我請假了你的工作量不就得翻倍?”
“也沒事,該請就請,生著病效率也不高。”
傅聿城端著速溶咖啡,到桌子斜對面坐下,就著麵包將就這一頓晚飯。
丁詩唯沒忍住去看他,好幾個話題到嘴邊,怕他不願接尷尬,就又吞回去,氣氛就更沉默了。她始終不知道怎麼跟傅聿城熟起來,明明已是五年的同學了。這人好像自動給人劃分了界線,線外的人半步也別想靠近。
來程方平的律所,除了沖其業內口碑,當然也有私心。她筆試加上三輪面試一關一關闖過來,賭個傅聿城會來這兒實習的可能性,最後賭對了。
丁詩唯喉嚨發疼,吞咽很慢。對面傅聿城已經吃完麵包,沖她點一點頭示意,起身回工位上去了。
丁詩唯嘆聲氣,手一松,塑料勺子輕砸進粥碗裡。她低頭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沒用至極,難受之外更添沮喪。
晚上八點,傅聿城從繁重的任務里抽身,起身去外面透一口氣。
律所在一棟去年剛剛開盤的新寫字樓里。這寫字樓分AB座,為了方便兩棟互相來往,十五層還修建了一條空中走廊。律所在十六層,因此大家常會在工作之餘,抽空到走廊上去躲個懶。
傅聿城推開通往走廊的門,瞧見不遠處有道人影。頓了頓,果不其然,聽見人影那兒傳來壓抑的飲泣之聲。
這寫字樓里來往者光鮮亮麗,背後卻各有各的屈辱心酸。工作不順來這兒哭一場,是件稀鬆尋常的事。但不尋常在於,這已經是傅聿城第四次在走廊碰見這道人影了。
那是個女人,傅聿城不認識,看她銘牌可能是對面B座哪家公司的人。
之前碰見過三回,都是差不多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女人趴在走廊扶手上一人默默啜泣。雖沒刻意,卻也記住了:女人手裡捏著一副眼鏡,穿一身淺灰色的正裝,個頭挺高,但瘦骨嶙峋,骨頭架子都要撐不住衣服一樣。
因不認識,傅聿城一直沒多管閒事,但三番五次碰見,終究有些在意。他是做法律工作的,要是這人有什麼工作上的糾紛,他提供點諮詢建議也算力所能及。
猶豫之間,那女人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淚,把眼鏡一戴,轉身慢慢地走了。
抽完煙,回到工位上沒多久,不遠處主管辦公室門打開,程方平從那裡面探出頭來,“小傅,過來一趟。”
傅聿城給頭頂白色冷光照得些許疲憊,抬手按一按眉心,鎖上電腦站起身,待他推開門,卻瞧見沙發上坐著個意想不到的人。
程方平笑說:“小傅,我得下班了,你就代我請我這個師妹吃頓夜宵吧。”
說罷便拿上衣服工牌,同梁芙打聲招呼,走得毫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