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月光點點,疏疏如殘血。
宿春本就是問候一句,哪曉得聽了這麼一通感慨。額上冒汗,便拿袖子擦了擦,道:“容公子跟馮太后是熟識,必是世族大家,委身做一個面首,太屈才了。”
容止聞言一笑,靜靜看她。
宿春現下全身是漏洞,給她十張嘴也圓不清之前說的話,是以後面就是放棄了,她知曉容止,容止卻有一點不知道她。
擱在旁人身上倒也罷,可容止不好說。他便是有那點好奇也不會叫人瞧出來。如今對宿春的縱容,她後期怕是會清楚,用溫水煮青蛙是再形象不過了。
“好吃嗎?”容止問道。
宿春點點頭,先吹一通彩虹屁。方才他的沉默仿佛是一把刀,像是正在找地方要對她下手。
“好吃就多吃點。”
宿春陡然打了個寒噤,莫名想到接著後面的一句話:吃完了好上路。
於是她身子一僵,淚腺忽就發達起來。
“哭什麼?”容止見狀竟是到了她身前,用自己的帕子替她擦眼淚,動作語氣極其輕柔,仿若蜜糖。
“容公子千萬不要對我太好,受之有愧無以回報!”她紅著眼睛,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縱然他是個男主,這話也同樣適用。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利益,既然如此自己肯定是與他的利益相關聯。若是此人是個戀愛腦,她哪有這麼多的惴惴不安?
“你這人,說話好奇怪。”容止笑出聲,“可是覺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大可放心。有些事情做出來無須理由,你若是要找理由,那才奇怪。我對你這麼好,你莫非不知道為什麼嗎?”
宿春:“我身上有值得你圖謀的東西。”
他聞言眼中微沉,笑意卻璨爛。
“真心無價,自當好好圖謀。”他言辭輕緩。
*
該日傍晚,另有一男一女回了這塊昌平坊。
崑崙奴開的門,幼藍捧著銅盆供其洗漱。楚玉帶著桓遠歸家,這一日她玩的還不算盡興,倒是桓遠,對著石碑站了好長的時間。
不再是公主的她如今也沒太多束縛,搬到了此處,吃吃喝喝玩玩,極為自在。
“今日我好像在白馬寺看到一個熟人。”楚玉說道,此時回來就吃飯了,她不拘太多,跟桓遠花錯等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