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宋青書交談得多了,自是知道青書的父親宋遠橋宋大俠便是武當掌教張真人所收的俗家弟子,如今更是作為下代掌門人在被培養著。
雖說武當也算道家門派,但到底並非全然的道教傳承,而是個江湖門派,門下弟子也確如花夫人所言,是有道有俗。
清規戒律管得了道士,可管不了俗家弟子,自是想成婚便能成婚的。
可這個時候他怎能出言附和母親?
若被逮住不放,藉此順勢提出介紹姑娘給青書認識,那可如何是好?
花滿樓一時急得額角都沁出了薄汗,卻是思來想去,也找不到半點能搪塞花夫人的說辭。
花夫人從小將她這七個兒子親手撫養長大,花滿樓是七子當中性情最純善的一個,她這會兒哪還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當下便掩唇一笑,也不理急得已經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兒子,只將目光盯向一臉淡然坐在小兒子身邊不吭聲的白衣少年:
「七童所言青書可莫當真。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觀青書這身打扮,雖看著隨性,卻也不像道士衣著,想來應是俗家弟子?那青書你家中可有父母親人?」
宋青書坦言:「家中父母俱在。」
花夫人聞言輕輕一笑。
她道:「那青書父母,便從未與你提過婚嫁一事?」
花滿樓在旁邊聽得頭皮發麻。
來了來了!
這便是他娘親最擅長的一招——父母之命了。
管你是江湖浪蕩客還是朝廷新官員,若是有爹有娘,那爹娘的話你怎能不聽?
花夫人也不說她自己覺得如何如何,只站在你爹娘的立場,勸你早日成家,讓老兩口能安心頤養天年,也能早日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這道理你能說不對?
莫說青書了,此前三哥有位好友高中了狀元,衣錦還鄉時,被三哥邀來家中做客。
原本那狀元郎已發下誓言,不造福一方百姓,絕不輕言成家。
然而也是在這花家大廳里,也是在這雕花圓桌上,被花夫人一席話說得當場面露慚色。
後來據三哥說,那狀元郎當日回到家裡,跪在父母面前痛哭了一場,轉日便與他父親一位故交之女訂了親。
幾個月後新娘子迎進門,那狀元郎特意在大婚之後來花府感謝花夫人,謝她點醒自己,也謝她讓自己沒有錯過如此契合心意的娘子。
如此,便是狀元郎在花夫人手上也沒走得了一個回合,換成本就略為寡言的宋青書?
怎麼想這嘴上的功夫也是及不上那狀元郎的吧?
花滿樓這會兒可真是憂心忡忡。
豈知宋青書卻坐在旁邊一臉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