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家父家母從未有此一言。」
花夫人奇道:「這怎麼可能?天下當父母的俱是一樣的心思,孩兒們還小時,便盼著他們能健康平安長成便好。待孩子大了,又要憂心他們的前程,女孩兒盼著嫁個如意郎君,生活喜樂無憂,男孩兒則盼著成家立業,娶個知冷知熱的可心人兒,有份能養家的好事業,怎的青書你爹娘卻會例外?你可莫要糊弄伯母。」
宋青書道:「青書所言句句屬實,家父家母確是從未提及婚嫁一事。」
花夫人聞言有片刻的驚怔。
不過很快她便穩住心神,又道:「或許是因青書你尚未及冠?也是,武林人士向來成家得晚,大郎往日也是如此敷衍於我的。」
說罷,神色陡地轉為黯然。
坐在花如令下首的花家大哥聞言臉色一苦。
「娘……」
他哀叫。
花夫人賭氣似的轉眼不去看他。
「你還知道叫我娘!」她聲音中帶上哽咽,「你都已過了而立之年,怎就還是不肯成婚?你可知外人都怎麼說你娘的?說我呀,之所以那麼樂於給人做媒,就是因為我生了七個兒子,卻七個都不肯成親!如今老大已是江湖上名鎮一方的俠客,卻依然鎮日漂泊在外,不肯找個姑娘好好定下來。」
「你娘我啊,是自己抱不上孫子,才巴巴地去給人家說合,這是想多沾沾喜氣兒,保不准你們兄弟里有哪個就開了竅,肯成親給我生孫子了呢?」
「我花家在江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如何卻被外人如此編排!你身為老大,心中對我、對你爹爹,就沒有半點愧疚?」
「大郎,今日你便實話告訴娘,你遲遲不肯成親,可是因為你有那、有那龍陽之好?」
花家大哥聽到最後已經整個人都懵了。
不僅是他,在座的花家幾位男丁,此刻全都懵了。
繼而又是齊齊恍然——
原來夫人/娘親今日如此賣力遊說,情真意切,竟、竟其實不是為的那宋少俠,而是為的大郎/大哥麼?
就說她這段時日對大郎/大哥催婚催得少了,原來竟是準備了如此大招,在這裡等著?
想到這裡,包括花滿樓在內,花家六位公子齊齊湧上一身冷汗。
既慶幸自己不是家中老大,又心驚母親如此心思計算。
而處在漩渦中心的花家大哥,此時卻是也已經驚醒過來,面上不由苦笑連連。
「娘!您想到哪兒去了……」
他哭笑不得。
「我若喜好男子,怎會不早對您和爹坦言告之?」
「我大晉民風開放,契兄弟之事雖不算遍地皆是,卻也不算罕見,我堂堂花家長子,如何連坦誠這點事的勇氣也無?我只是沒有遇到心儀的女子,不願稀里糊塗便成了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