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去哪裡嗎?”她小心翼翼地措辭,像面對陌生人那樣。
林之予聽完側頭瞟了她一眼,驀地搖下車窗。秋天的風鑽進車內,他方冷靜了些。
仿佛剛剛站在那裡泣不成聲的人突然消失,冒出來的那點兒他很熟悉的感覺全都不在了。現在坐在旁邊的只是一個多年不見的人,互動之間皆是尷尬和陌生。
中控台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沒有等到回答的曉木朝那裡看了一眼。鄧茵兩個字赫然出現在屏幕,她迅速移開視線。
林之予點了接聽和免提,鄧茵柔和甜美的聲音傳出:“之予,你在哪兒呢?我回來拿點東西,忘帶鑰匙了。”
“我半個小時之後到。”
“好,那我等你。”
林之予掛斷電話,仍然沒有與曉木聊天的打算。
空氣凝滯。
曉木覺得聽了這樣溫馨日常的通話,不稱讚倒像是心裡掖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
於是她在衣服上蹭干手心的汗,試圖誇讚:“你們倆真好。”
“為什麼哭?”
顯然他對這種誇讚習以為常。
曉木反應了兩到三秒。身體呈現出防禦姿態,脊背挺直僵硬。
她的手摸索到衣服口袋,慢慢伸進去握成拳頭。
有些人經不住別人問,一問那個委屈啊、傷心啊便在腦子裡上躥下跳。人跟小時候玩過的水氣球一般,針尖點在上面,水滋啦一下傾瀉。
曉木想,這次一定得忍住。他不是針,也不是玩氣球的人,水怎麼都不能嗞到他身上。
可這個為什麼,曉木還真的答不上來。
林之予窩了一肚子火,怕這樣下去不小心超速,於是靠路邊停車。她又沉默,該說的閉口不言,不該說的那些傷人話一句不落。
曉木想這是要趕她下車,於是動手解安全帶。
她很少坐這種高檔車,解了半天也沒解開。果然丟臉的事情都是趕趟來的,額角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
林之予也不幫忙,只看著她徒勞地忙活。
曉木不好意思抬頭。
終於解開了,她悄無聲息吐出憋著的氣,準備開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