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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僕猶豫片刻,終於進去通傳。也不過等了一盞茶的時間, 王憶卻覺得時間仿佛靜止了,於他來說,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卻渾然不覺。老僕終於匆匆趕過來道:“相公請閣下到書房說話。”

王憶深吸了口氣調整好呼吸,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緩緩來到了書房。富弼已經起身,面色悲喜難辨,沉聲對老僕道:“你出去,不要放閒雜人等近來。”

等老僕走遠,富弼快步走到王憶面前,顫聲問:“雲娘,真的是你嗎?”

王憶跪倒在地,早已潸然淚下:“女兒不孝,久違膝下,讓爹爹操心了。”

富弼細看王憶的左手背,上面果然長了一顆胎痣,不由老淚縱橫:“果然是雲娘,你可知道,你母親臨終前都在念著你。”

王憶泣淚頓首:“兒以不孝得罪天地,娘娘生前不能承歡膝下,死後不能送終,悔愧無極。只是女兒被夏兵擄掠,貿然回來只會累及父母名聲,故而這些年一直在邊地忍恥偷生。”

富弼將女兒扶起來,頹然倒在椅上:“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爹爹,當初不該讓你遠嫁渭州,你母親臨終都在埋怨我。你又為何女扮男裝?”

王憶擦掉臉上的淚:“自從被夏兵擄去,幾經輾轉方才逃出,作為女兒身,在邊地獨自一人實在難以養活自己,只好假扮成男兒的模樣。”他簡單的向富弼解釋了這幾年的經歷。富弼皺眉問道:“你在王韶的手下做事?別的且不說,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一旦被發現,就是欺君之罪。”

王憶決然道:“女兒實在厭惡了如浮萍般漂泊的日子,如今改頭換面,即使被發現,別人也會以為我不過是無依無靠的孤女罷了,不會連累家人。”

富弼嘆息一聲,面色晦暗不明:“爹爹不是這個意思。你可知王韶是王安石一黨,他們在朝內裡應外合,招撫俞龍珂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要在邊地大動干戈,天下只怕永無寧日了。”

王憶知道富弼此時對新黨非常反感,思索一陣緩緩出言解釋:“女兒這些年在邊地,親眼目睹夏國屢次作過,違背誓言,侵擾邊陲,擄掠民眾,邊地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如今王相公與王韶一心要恢復漢唐舊域,攻克西夏,奪回燕雲,一雪祖宗敗兵之恥,這是我朝盛事,爹爹何故反對?”

富弼一愣,小女兒這番言論竟然和趙頊如出一轍,忍不住嘆息一聲道:“四年前我入宮覲見,陛下以邊事諮詢,我回覆說當先布德澤,二十年未可言用兵,如今我還是這麼認為。你還是太年輕,不知其中利害。爹爹並非毫無血性,可是我朝自幽燕之役、雍熙北伐以來,屢次敗北,白骨蔽野、號哭滿道,長老至今言之,猶唏噓酸鼻。檀淵之盟每年賜遼歲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慶曆兵敗後每年賜夏歲幣銀7萬兩、絹15萬匹,茶葉3萬斤。是以釁不必自我開,一旦開釁,耗費人力財力無盡,禍患無窮。仁祖以來西事漸起,國家發兵調賦,關中既竭,延及四方。民眾無不苦於科斂,天下困敝,至今未復。內郡無一年之蓄,倉帑無累月之財,民間貧困,小有水旱則化為流殍,豈是言兵之時?你還記得慶曆二年,契丹重兵壓境,遣使欲得關南之地,爹爹受命於仁祖,竭力周旋,拒絕割地,許增歲幣,然亦不能盡折虜焰。為今之計,還是要以阜安宇內為先,然後方能選將帥、立軍法、練士卒,復漢唐舊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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