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杯茶暖暖,天冷路凍,偏要為這般無恥之尤的人走一趟。」老太妃語氣不善,命人捧了茶給殷卻暄。
殷卻暄拘謹的捧了熱茶在手裡細細品著,太王妃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她,半晌才緩緩開口:「這次不僅不惱,反倒遣人來安慰我,到底是長大了,沉穩許多。」
老太妃本是想誇她兩句,再細細安撫,但出口語氣卻不怎麼和氣,不由得暗惱自己。
「都十六了,哪裡還做的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蠢事。」殷卻暄笑容想要真誠些,只是怕慣了老太妃,不免還是僵硬。
「我自打王畿回來後,這兩年時不時就在猜測順侯府會不會來退親,到底是叫我等著了!」
從前她還在王畿建康做質子的時候,順侯夫人常常從封地交趾寄些稀罕玩意過去,多有慰問,自打哥哥戰死,她傷了眼睛,從王畿返回平陽,順侯家就再無音信,她就隱約有所猜想。
老太妃目光微怔,滿滿九歲被送去建康做質子,一去就是六年,只逢年過節見上一面,回來時候已經十四,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轉眼又兩年,竟都十六了。
使女繼繼續打扇烘著火盆,房內暖融融的蒸騰出熱氣,殷卻暄蒼白的小臉也多了幾分血色。祖孫二人喝盡了一盞茶,老太妃才低聲吩咐人將順侯夫人引進來。
門帘子方一揭開,絲絲縷縷的寒風便涌了進來,夾雜著愈來愈厚的雪花,只是老太妃的焙茶塢極大,又隔著數道珠簾洞門,寒風不待吹到殷卻暄面前就散盡了。
順侯夫人烏氏與賀之昂一進門,長時間處在寒冷中的身體被熱氣一熏,登時酥軟了半邊,站都站不穩了。
陳嬤嬤替老太妃擺了棋子。殷卻暄看不清棋盤,捧著熱茶坐在一旁看著,便只有老太妃一人同自己博弈。
烏氏與賀之昂屈身行禮,只是怎麼也壓不住語氣里的委屈與憤懣。
老太妃性子直,輕嗤一聲,滿屋都聽得清楚,也不教他們落座,只晾著他們,叫烏氏他們好沒面子。
賀之昂與殷卻暄一照面,便錯不開眼,連呼吸都跟著放輕了,沒想到定陵郡主多年不見,竟出落的這般美貌,讓人不忍褻瀆,只想好生捧在心尖疼愛,他心中愈發糾結。
可……華陰公主也是個美人兒……
「太王妃,僕婦今日攜幼子前來,是為婚事……」烏氏咬了咬牙,開口直言,卻被陳嬤嬤打斷。
「幼子?若是仆未曾記錯,您家「幼子」今年二十有二了。」陳嬤嬤的語氣中滿是譏諷,二十有二,哪來的臉稱幼子?
烏氏臉紅了又青,只充耳不聞:「定陵郡主眼有疾,身體孱弱,幼子將來承襲爵位,需一得力大婦,郡主恐難當其任,僕婦又恐誤郡主青春華年,遂前來退婚。我兒方才中進士,又得了華陰公主青眼,前途難量,若是郡主自重,自知不該與華陰公主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