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初時你見孤總躲著,像是怕得很。連玉陽關都守得下來的人,那時候怕什麼?”
我想著總不能說那一陣子見著他便渾身不舒服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只能強行辯解:“我對殿下是敬非畏,這二者還是有區別的。”
說來也是怪的,自北疆再見伊始,見著他倒也沒什麼異樣的了。只能想著前頭怕是身子不爽利,剛好叫他碰上了。
他笑了笑,“孤有那麼多人敬著,你不必來湊這個數。”許是火光黯淡的緣由,這樣看著他竟有幾分失落,是仿若失魂落魄的那種失落,“你素日裡怎麼待賀盛,便怎麼待孤,可好?”
我生怕哪日被扣上個大不敬的罪過,他話音剛落便接了上去,“這怕是不妥。”
他直望著我眼睛,像是要望到心底里去,“如何不妥?”
我心頭不知為何有幾分酸澀,將目光移開,只看著火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道:“就是不妥。”
他沒再接話,只是重添了火,火焰熊熊燃起來,有細微的樹皮受熱爆裂的聲響。
我往後挪了挪,他抬眼淡淡一瞥,我竟鬼使神差明白他怕是想說我體內寒氣未除盡不能著涼的話,便十分自覺又往前挪回去。
一時無話,我們只分別同盯著中間橫亘著的火堆。
忽的聽得馬蹄之聲,由遠及近,“秦―安―北―”的呼喊聲也被風送了來,我聽出是賀盛的聲音,登時欣喜地站起來,高聲喚了他一聲。
他往這邊過來,離我還有幾步的時候躍下馬來,“你大晚上犯什麼諢?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話音未落,該是瞧見了我身後的太子,原本焦急同陰沉參半的臉褪去了那一半的焦急,沉著聲音見了禮,“見過太子殿下。”
“起來罷”,太子面色明明很平靜,可我看著無端就覺著是泛著冷氣。
賀盛既是來尋人的,自然也做了標記,是以我們一路回去的時候順利得很。這地方離軍營實則不遠,只是我疏忽了。
此番我甫一回去便叫大哥截走,挨了父親好一頓訓,怨我不及時勸諫,反而跟著太子殿下愈發胡鬧。若不是掛念著我傷未好全,就該挨上罰了的。
我自然是委屈的,俗話說的兩頭不討好大概就是如此了。
只是太子殿下末了那種種反應叫我十分憂心這一日是白白去了這一趟,火光中那驚鴻幾眼,想來該是錯覺。
第30章
自那日以後, 父兄對我愈發嚴苛起來,每日裡天不亮便要起,辰時前要將最基礎的一十二套槍法皆練一遍,用過了早膳還需得去到大哥帳里, 他處理他的軍務, 我被扣住讀書。晌午小憩半個時辰, 而後便是騎射之類, 再接著練槍,父親倘若得空還會親自來指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