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看。”我在吧檯旁坐下說:“我要喝酒。”
“因為王樂平?”阿朵說,“你有點出息行不?”
“少廢話!拿酒來。”
阿朵嘆氣。給我要了啤酒,加冰的那種。看冰塊在金huáng色的液體裡浮游,亮晶晶的,多像我少女時代的眼睛。我把我一生最芬芳的時光全給了王樂平,青chūn像流水一樣從他手裡晶瑩掠過,他掠奪掉最可口最純美的東西,留給我的是最gān枯的不再開花的感覺。
悔。
我仰起頭來,一口氣喝下去一大口酒,有些鹹鹹的,像眼淚。於是又喝一口,阿朵想來拉我,我把她一推說:“是朋友你就別來煩我!”
“罷了罷了,今天就讓你瘋會兒。”阿朵說:“樂隊的主唱棒極了,我去讓她給你唱首歌治治你的傷。”
阿朵真能,不知道從哪裡請來這樣的樂隊,那女孩短髮,一臉冷漠的表qíng,聲音卻猶如天簌,她開始唱一首叫《HeyJude》的英文歌,那是阿朵和我在大學時代最喜歡的一首英文歌,我記得孫燕姿在她的自選集裡也唱過。在我們招招搖搖的學生時光,我和阿朵曾經一人耳朵里塞一個dishman的耳塞,手挽著手唱著這著歌肆無忌禪地穿過師大開滿鮮花的校園和灑滿銀色月光的小路,特別是到了最後副歌NANANA的部分,我們更是旁若無人,步伐猶如舞蹈般輕盈和誇張。
回想那時,愛qíng真是一件美麗的花衣裳。隨我們的心qíng,想穿就穿,不想穿就掛起來曬太陽。
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HeyJude,don\\\'tmakeitbad.
Takeasadsongandmakeitbetter.
Remembertoletherunderyourskin,
Thenyou\\\'llbegintomakeit
Betterbetterbetterbetterbetterbetter,oh.
……
Betterbetterbetterbetterbetterbetter,oh.……多麼好聽的歌,我忍不住輕輕地跟著哼起來。
阿朵走過來問我:“想起了什麼?”
“從前的傻樣。”我說。
“愛qíng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嘉璇你要看開些。”
“是。”我說。
“一個王樂平離開了,還有無數個王樂平衝過來獻媚。”
“少他媽給我提王樂平!”
“好好好,不提不提,你以前在校樂隊不是還做過主唱麼,怎麼樣,要不要上去唱一首?”阿朵提議。
“不怕嚇走你的客人?”
“挑首歌唱唱,我對你有信心。”她慫恿我。
於是我就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點酒的緣故,我的嗓子讓我自己聽起來也有些陌生,還有一些久違的傷感,我坐在那裡默默地唱完了一首老歌,那首歌的名字叫做《告別》:
我醉了我的愛人
在這燈火輝煌的夜裡
多想啊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淚流到夢裡醒了不再想起
在曾經同向的航行後
你的歸你我的歸我
請聽我說請靠著我
請不要畏懼此刻的沉默再看一眼
一眼就要老了
再笑一笑一笑就要走了
在曾經同向的航行後嗯(啦)
(各自曲折)各自寂寞
原來歸的原來往後的歸往後
唱到一半,阿朵讓人到台上來送花給我,一大束新鮮美麗的玫瑰。我把臉埋到玫瑰里。硬生生地把眼淚bī了回去。
走過蒼翠和黯淡並存的青chūn,在曾經同向的航行後,我們終於揮手告別。
一曲歌罷,有很多的人為我鼓掌。
我捧著花下台來,Sam對阿朵說:“你應該請嘉璇到我們這裡駐唱。”
“那要問送花的人同意不同意。”阿朵一面說一面朝我眨眨眼,指指角落裡的一個座位對我說:“繞過去看看,那裡有人在等你。”
我去了。
是胡月海,yīn魂不散的胡月海。
“坐啊。”他對我說。
我在他身邊坐下。第一次離他那麼的近,也是第一次發現他不老,長得還挺好看,像電影裡的那種男主角。我有些恍恍忽忽,他拿著酒杯,有修長的手指,暖味的笑容。比王樂平好看多了,我把花放到桌上,不由自主地衝著他笑了。
“歌唱得真好。”他誇我。
“謝謝!來,讓我們一醉方休?”我端起他的酒杯。
“不會喝就不要硬撐。”他說,“我建議你來杯西瓜汁。”
“那我自己喝去!”我站起身來。
“等等!”他迅速地握住我的手說:“要是你真想喝,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