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順文郡王妃,因為她謀害王府子嗣,因為她犯了七出。
因為她是女子。
「郡王妃安氏。」禾致遠開口, 五個字, 被他說得鏗鏘有力。
他冷眼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仿佛事不關己, 毫不在意。
錦甯卻注意到,男人顫抖著身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開口, 「七出之過,實在……」
「愧為郡王妃——」他酸澀著眼,一字一頓地把話說出口, 卻愣是哽塞著, 啞了聲。
男人的眼球布滿血絲, 卻依舊死死地瞪大著眼,不鬆懈一分一毫。
錦甯輕飄飄地抬了抬眸,滑過跪在正中的安常靜, 微微彎了彎眸。
——娘親還是很厲害的。
謀害子嗣,並不是小罪。
禾致遠臨了,卻只將將道了十又零一字。
她知道,他那是不忍。
他說不出口更多的。
錦甯又斂下眼帘,細看去,她的眸在笑。
笑得和暖。
在黃昏微微溫朗的日頭裡依舊動人。
暖得如觀音座下的弟子。
眉間一點丹砂灼灼。
唇也在笑。
安常靜的心漸漸冷了下去,她望了一眼那面無表情的男人,似乎過去的寵溺真愛都是她的錯覺。
她就像被狠狠地扇醒了,面上梨花帶淚依舊不變,心下卻回歸理智,嗤笑自己。
梁郎中井井有條的分析把她打蒙了,倒一時慌了陣腳,恐嚇不已。
是,證據全都指向她。
會妒的只有她,有能力下毒的也只有她……
沒有另外一個,任何的可能性。
可是……
她還有甯兒。
有什麼好怕的?
「父親——」少女突然開口打斷。
安常靜心中一松。
身旁驀然傳來撲通一聲。
那清絕少女竟跪下了——
「求父親明鑑!」她眉宇含愁,秋水杏瞳滿含悲愴。
「蘭侍妾補藥娘親從未怠慢!更是不敢做出這般傷天害理之事!」她重重地把頭叩在地上。
「甯兒!」安常靜一驚,心疼不已。
錦甯卻望了她一眼,那裡頭是清淺的繁星點點。
安常靜默默扶起她,定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