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琹贇給她夾了兩筷子金絲面,嘴角微彎,「那可知曉草覆平原之地?」
錦甯搖了搖頭,復而又輕輕點了點頭,「雖說未曾去過,卻略有耳聞。」她輕柔地喟嘆一句,欽羨道,「有道是『綠野連綿覆黃土,銀帷散現落山腰』,但是聽著便是極美的。」
「確實是極美的。」姒琹贇追憶道,「雖說是荒郊,卻別有一番奇妙風味,令人心曠神怡。」
「丞烜有幸欣賞如此美景,自也是別有一番快活。」
她這話說得妙。
若說姒琹贇何出此問,自然是曾經得以踏足那番美景。可那處荒涼郊野,自然非尋常遊山玩水去的地兒,若說如何見著的,自然是行軍出征時,偶然閒暇間才能在戰火紛飛中窺得兩分美景。
可景致是美的,當時的處境卻不美。
若錦甯單談美景,快活是快活,可自然就落了層次;可若提及哀傷,卻又毀了這大好的和美靜好氣氛兒,這「別有一番」便用得不可謂不妙。
「解人難得,知我者唯甯兒一人啊。」姒琹贇欣悅地笑了起來,又溫言細語道,「解人者難尋,可知人者則易,你我本知己,可對?」
錦甯微微怔松,深知他是在寬慰自己。
可……
她柔軟地低垂著眉眼,自上而下地斜斜望去,唇便像是婉婉地輕揚了起來一般。
可人世間哪有什麼知己呢,無非便是應承著,攀附著,附和著。世人總以為知人者便為知己,實則所謂的「知人」,哪回又不是只待投心中所好了,是自個兒願以為的了,才認作是「知」的了。
「若是有機會,我便帶你去草原瞧瞧。」
錦甯眉心倏地一跳。
見她不言不語姒琹贇卻也不惱,只笑著端起婢女新上的碧梗小粥,拿勺子薄薄舀了一層,抬手餵她,「先將今日的膳食吃了,可不許慢待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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