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都是因為我,所以你才不能堅持你的原則。”
叔叔寬慰地看著我說:“瞧,都會說體貼人的話了,誰還敢說我們天意不夠成熟?”
“拜託,我都快十八了呃。”
“多好的年紀!”叔叔說,“我做夢都想回到十八歲!要不是常常跟你在一起,我真會覺得自己越來越老啦!”
“那這個周末我們再去聽歌?”看他心qíng好,我趕緊試探著問。
“真是對不起,這個周末我出差。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他捏尖了嗓子學我說話:“不過呢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就是一種幸福,你說對不對?”
對呀,沒錯。
所以為了幸福一回,周末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去聽歌。
叔叔這塊擋箭牌不在,為了避免媽媽無休無止的詢問,我決定拉上葉細細。葉細細很高興可以做我的同謀,因為她也正被學習搞得頭暈目眩極需放鬆。那晚七點,葉細細來我家喊我,以到同學家補課為由,我們很容易地撒了謊,不到八點已經穩穩地坐在了秀水Bar裡面。
酒吧里的人還不算多,凌夏看到我們走過來說:“喏喏喏,兩個壞丫頭,快考試了還來泡吧。”
葉細細嘻嘻笑著說:“你就是凌夏吧,天意老在我面前誇你。我倒要來見識一下你到底唱得有多好,是不是她chuī的!”
“是嗎?天意你老誇我?”凌夏盯著我說:“牛皮破了我可不負責任哦。”說完,朝侍應一招手說:“給兩位小姐來兩杯澄汁,我請客。”
“NO,NO,NO,紅酒!”葉細細胡鬧。
“真的?”凌夏問。
“到這種地方喝澄汁還給人笑死。”葉細細說,“天意你別怕,有我罩著你。”
“我怕什麼,還怕喝不過你?”我說。
“那兩位小姐悠著點,不能都醉了,背一個我還背得動,背兩個就成了問題。”凌夏說到這裡,台上的樂隊已經在用音樂催他,他朝我們揮揮手,趕緊上台去了。
凌夏說:第一首歌,樂隊今天才寫完的,叫《凌晨兩點的秀水街》。
“有意思。”葉細細晃著腦袋說:“聽聽看。”
凌夏的聲音極具彈xing,低的時候顯得深qíng迷離,高的時候又格外輕鬆自然,不經意之處還會有一些略微沙啞,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凌晨兩點
我走在無人的秀水街
那年的秋天
我們在這裡許下永遠
今天的你
已經飛到海角天邊
於是今年的秋天
一直都沒有過完
哦,這沒完沒了的秋天
哦,這短得可怕的誓言
哦,我無法忘掉的從前
哦哦,這凌晨兩點無人的秀水街
……
葉細細在我耳邊說:“我敢說,這傢伙是在這條街失戀的,瞧他那深qíng的樣!”
“這是表演而已。”我說,“怎麼樣,唱得如何?”
“還行。”葉細細挺專業的樣子,“不過樂隊這樣唱是沒前途的。”
“那要怎樣?”我問她。
“太深qíng了些,要頹廢你懂不懂?”她一邊說一邊扭著身子怪聲怪氣地唱起來,“我不想活了,活了沒勁,我他媽不想活了……”
我趕緊捂她的嘴:“唱什麼呢,嚇死人!”
“真的!”葉細細很認真地說,“我去看過很多地下樂隊的表演,都是這樣子的,過了十二點,還唱帶點‘色’的呢,他們這種清純派,呼呼,要吃香很難哦。”
“呀!”我瞪大眼說,“看不出來你這傢伙挺前衛的,這種表演也去看?”
“不是啦。”葉細細趕緊晃著雙手,“這個是聽說的,不是親自見的。”
“誰說的?于楓?”看她著急的樣子,我故意逗她。
“他?”葉細細把頭湊過來說,“膽子小得像老鼠,你知不知道,他抱著我的時候會全身發抖,嘿嘿……”
“Shut!什麼呀!”我蒙住自己的耳朵說,“你是不是喝醉了,亂說!”
“老實jiāo待!”葉細細繼續湊過來,bī供一樣地問:“博文有沒有抱過你啊?有沒有,有沒有?”
有的。
還記得那是一次下了晚自習,為了可以多走一會兒,我和他繞路回家。我們經過一顆很奇怪的樹,樹上開滿了白色的花。我靠在樹邊,他的手伸過來,扶住了樹gān。袖子輕輕地貼住了我的衣服。我不敢看他,於是仰起頭來看天,滿天的星星讓我頭暈目眩,然後他拉了我一把:“走吧,天意,該回家了。”
那應該是我們最親密的接觸,一場沒完沒了的發生在秋天的可惡的記憶。
“打住吧。”葉細細喝下一大口酒說,“你的臉紅了!”
我有些惱羞成怒地奪下她的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說:“別喝了,胡說八道的真是討厭!”
“是你討厭!”葉細細忽然喊起來,“你整天板著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的。可是我們有什麼錯呢,博文已經死了,死了!這是事實,你必須接受!”
她的喊聲太大了,以至於很多的人都轉頭朝我們看了過來,台上的音樂也做了稍稍的停頓,凌夏正一邊唱一邊擔心地看著我們。
“你沒有權利讓他那麼擔心。”葉細細的聲音從高喊迅速地低了下來,夾雜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傷感。
“什麼?”我不明白,“你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