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進去,他立刻捧住我的臉,說:“蔣藍,你沒事?”還不等我說話,他一把把我摟在懷裡,嚎啕大哭。
這樣的畫面著實讓人尷尬,不過,我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一挨到他肩膀,我也哭了。我倆仿佛競賽,一個比一個哭得高,全屋子的人都看著我們,連醫生都
進來,惡狠狠地對我說:“哭什麼苦?別的病人還要不要休息?”
“誰規定醫院不准哭了?!”那個張樣比醫生還凶,凶完後笑著對我說:“沒事,你倆繼續。”
我被他一嚇,哭不出來了,誰知阿布比他更有意思,他擦了擦眼淚對著醫生認真地說:“我沒死,她高興,不行嗎?”醫生完全搞不明白狀況,氣得大眼瞪著
阿布的小眼,搖了搖頭,走了。
阿布用纏著紗布的手提我擦眼淚,溫和的笑著,然後他突然抓起我凍僵的手指,說:“呀,外面冷嗎,瞧你凍成這樣!”
說著,他忽然把我的手緊緊抓住,塞進他的脖子裡,還歪著頭夾著,生怕我的手滑出來。
我就又想哭了。
阿布,對不起。都是我把責任都推託給你,才把你害成這樣。我想說,但我說不出口。溫暖從我的指尖一直傳到我的心底,我無法不貪戀這一種感覺,生怕這
一切都是夢,生怕自己一開口,就什麼也失去了。
淚眼婆娑里,還有兩個人站在chuáng邊。張樣,還有夏米米的姐姐夏吉吉。原來她並不是捲髮,而是一頭溫順的短髮,不化妝的她顯得更加漂亮溫柔,讓我自卑。
噢,她長得真好看,真有氣質。老實說,我一直覺得氣質這個詞純屬放屁,直到我看到此刻素顏的夏吉吉,我才算知道,有氣質比漂亮難多了。她一定是張樣的
女朋友吧,難怪我姐會輸給她。
“要想恢復記憶真的有那麼難嗎?”我看著眼前的阿布,qíng不自禁的自言自語。
夏吉吉拍拍我的肩膀,說:“這你該問問張樣,他也失去過記憶。”
“是嗎?”我用眼神質問張樣,他卻笑而不答,好像還有點不好意思。
“愛qíng的力量是無窮的,看你的啦。”夏吉吉悄悄在我耳邊說了這句話。在從前的我看來,一切屬於愛qíng的力量,愛qíng的魔法的句子都是一些腦子有包的花痴
女生才相信的鬼話。可這一刻,從夏吉吉的口裡說出來,卻仿佛悄然擂起的一陣戰鼓,每一下都敲在我心上,又疼又麻,又舒服到讓我麻痹。
這種感覺如此奇妙,我從未,從未有過。
哪怕是和路里王子的對視。
哪怕是和米礫那個平淡如水的吻。
哪怕是以前的深夜和那些男生徹底醉酒的狂歡。都比不上它一萬分之一。
它就像盛滿了酒的啤酒杯,就像摩托轉速達到最高時呼啦一下跟著一起飛出去的一顆心。
愛qíng。是的,愛qíng真的是一種魔法,或者說是,化學——作用?抱歉,我已經好久沒碰過了。所以,要專研出這句話的深刻涵義,還真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是真的。”張樣點點頭,認真地說,“那時候,小耳朵每天都給我講一個故事,就算醫生說放棄,她也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才會有今天的我。所以,蔣藍,
相信你一定也能做到。”
“小耳朵?”我說,“是誰?”
“我老婆。”張樣說,“她去日本出差了,不然,她一定會來看你的。”
“哦?”我指指夏吉吉,再指指張樣,“原來你是一個花心大蘿蔔!怪不得我姐那時候總說她命苦!”
“你誤會啦。”夏吉吉糾正我說,“張樣可是典型的專一的男人,他心裡啊,永遠都只有他的小耳朵。”
“可是,”我不理解地問他,“你既然不愛我姐,為什麼還要這樣處心積慮地為她報仇呢?”
張樣說:“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害,死的人除了你姐姐,還有我唯一的弟弟。清醒後的我,一直希望能找到真相,我去那個小屋,找到了一些證據,才發現
事qíng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一切都是那個叫吳明明的經紀人搞的鬼,她欠了你姐姐很多錢,利用我弟弟的單純和無知,犯下大錯,卻一直逍遙法外,所以,蔣藍,
這一次真的要謝謝你跟吉吉出馬,bī她說出真相。”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用了武俠劇了最常用的一句打發了他倆,又沉下臉說,“還好阿布沒事,不然我饒不了你。”
“謝謝女俠不殺之恩。”張樣朝我和阿布彎彎腰,把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阿布的chuáng頭,拉著夏吉吉,消失在門口。
信封里是兩萬塊錢,上面只有一句話:“愛會創造奇蹟,希望阿布和蔣藍幸福。”下面的留名是:張樣,小耳朵。
還有一張入場卷,是夏吉吉的畫展。原來,她竟然是個畫家。
這些人和我姐姐之間一定發生過許許多多的故事吧。那些愛和恨一定也打動過許多的人,成就了許多的遺憾和美好。不過,這些對我不重要了,我要關注的是
我的將來——或許我該改走氣質路線了?
命運是如此曲折而詭異,我需要給自己一些時間,去慢慢解釋我這顆早已塵埃落定又仿佛剛剛甦醒的心。
阿布忽然湊到我眼前,說:“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但是,你不許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