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陟的手指在酒瓶冰涼光滑的瓶頸處摩挲著,「今天有點兒晚了,一會兒還去洗澡嗎?」
賀子行抬頭看向他,被酒精麻痹的思維遲緩起來,他自以為只思考了一瞬,其實已經盯了蕭陟半天,才啟唇道:「久哥,我今天回我自己那裡睡吧。」
蕭陟十分詫異,迎著他水光瑩潤的眼眸問道:「怎麼了?」
賀子行移開了視線,又喝了一口,「總是麻煩久哥,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蕭陟扯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怎麼突然跟久哥見外了?」
賀子行一直低頭看著已經空了的酒瓶,半晌才道:「沒有,就是,現在天涼了,閣樓也開始冷了……」舌頭也受了酒精的影響,語速也開始慢了。
蕭陟有些煩躁,他是想給賀子行時間,是為了等他自己往前走,可不是想看他自己往回退。
「不行。」
賀子行愕然地抬頭看他,蕭陟沉著臉又說了一遍:「不行,你那裡治安太差,你住那邊我不放心。」
賀子行有些著急,卻還是說不快:「可是,彩玲姐住的那個小區,保安也不是特別負責。」
蕭陟沒跟上他的節奏,不是在說在哪兒睡覺的事嗎?怎麼又扯上賀彩玲了?
賀子行看著他,眼睛被醉意熏濕,看起來好像覆了層淚,「彩玲姐,其實,還是很關心你的。」
蕭陟徹底迷糊了,這又是從何說起?
「彩玲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裡還是有你的,見你出事,就特別擔心……」
蕭陟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怒氣,沖得他太陽穴疼,他怕再聽下去會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噌」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噪音。蕭陟大步走出去,只丟下一句冷硬的話:「今晚先在這兒睡,剩下的明天再說。」
賀子行目送著他裹挾著怒意的、高大的背影出了店門,心中不由有些酸澀。
在警察局看見的那名女警察,一看就是個嚴肅的人,卻對久哥有說有笑的。大波浪,見過那麼多男人,卻唯獨對久哥青眼有加。還有彩玲姐……雖然一時衝動離婚了,但其實對久哥還是……
直到今天,賀子行才意識到,久哥這樣耀眼的人,當然不止自己一個人看到了他的好。
賀子行也站起身,走到店門口,看見蕭陟正背對著店門抽菸,兩條大長腿微微分立,一手插兜,一手看動作應該是正往嘴裡送煙,光看背影都充滿了魅力。
這樣的久哥,隨時都可以開始新生活,自己不能永遠生活在錯覺里。
在聽見他腳步的瞬間,蕭陟回過頭來,濃墨沉鬱的眉眼在看見他的那一剎舒展開來,他手裡還夾著香菸,轉過身朝賀子行笑了笑,誠懇道:「子行,對不起,我剛才語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