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從前他總嫌棄她打扮俗麗,可如今再看,這滿身顏色也只有她這樣的人才壓得住,沒有富貴逼人的氣勢,只有一身的喜氣鮮活。
「何寄哥哥今日怎麼過來了?」秦婠走到堂上圈椅坐下,立時就有丫鬟捧茶予她,她略抿一口便放下。
何寄抱拳,剛要行禮,就被她打斷:「你跟我客氣什麼?別見禮了,快坐下說話。」
他依言坐下,道:「上次王新的案子,多虧你幫忙,我還沒正式謝過你。」
「嗐,你沒殺人,就算我不幫忙,應天府也一樣查得出來,我也就讓你少受幾日牢獄之災,不值什麼。」秦婠謙道,又指著地上的東西問他,「這些是什麼?」
「這些是我母親打點的年禮。她本要自己過來,不過近日大雪,她的腿疾嚴重了,我就沒讓她一起來。這裡頭有你上回說的酥酪、甜醅,還有自家熏的臘腸、板鴨,醃的各種醬瓜醬菜,還有幾包炒貨,娘說都是你愛吃的。」何寄說著就發現眼前人的眼眸越發瀲灩動人。
秦婠很高興:「是啊,我就好這些。不過天氣這麼冷,難為她還替我想著這些,你回去替我謝謝她,也讓她別再辛苦了,身體本就不好,該多歇歇才是。」
「知道了。」何寄淡淡應下,客氣里添上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秦婠又問候了連姨幾句,蟬枝已將她要的包袱給取來。
「這本就要給你們送去的,近日事忙給忘了。裡邊是些家常藥,還有上回給連姨的膏藥,另有幾塊皮子,雖然不是完整的,不過縫在裡頭做襯裡倒是暖和得很。今年冬天冷,你給你娘做一身襖,剩下的也夠你再做個馬甲貼身穿著。再有我挑了幾匹好料子,一會你回去的時候都帶上,做兩身體面的衣裳。」
何寄的手壓著沉甸甸的包袱,摸到裡邊毛絨之物,忽想起那天在大理寺時沈浩初收到的斗篷,如今他也得了這些,心裡平衡不少,莫名的喜意浮起,來得古怪且毫無緣由。
秦婠絮絮叨叨著,忽又神秘暖昧地湊近一些。
「上月我回娘家的時候,我娘和我說了,連姨想給你討個媳婦,已經托我娘在看了。」她小聲道,「你和我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我也替你物色物色?」
「去!別跟著湊熱鬧。」何寄把臉一沉,沒好氣道。
「你羞什麼?也老大不小的人了……」秦婠看著他直笑。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何寄聽她提這話題,心裡不自在,起身就要走。
「誒?別走,說你兩句怎就惱羞成怒。」秦婠忙也站起,撅了唇道,「你今日來得巧,我們府三姑娘辦賞雪宴,廚房備下不少好菜,我雖沒空陪你,不過你也別急著回去,一會我在奉哥屋裡置桌席面,讓他陪你喝幾杯,你吃過中飯再回吧。」
何寄原不在乎酒肉吃喝,才剛要推拒,忽記起一事來,便有些遲疑。這一遲疑,秦婠就當他答應了,張口便喚人去找奉哥,又讓人把何寄帶來的年禮都抬回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