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為了段逸而虛與委蛇,知道自己要離開段府的時候也毫無留戀之意,因為她覺得她本來就跟段重言——或者段深竹毫無關係,離開了才是天經地義。
但是現在……知聆怔怔地看著月色,記起永安王的話,心裡不由自主地想:“他傷的厲害嗎,如果傷的厲害,得好好地休養才是,要是沒頭蒼蠅一樣找……萬一傷勢不妙的話……但是現在不能讓他知道我在皇宮,不然若是他按捺不住鬧了起來……可是趙哲讓他去山東是為什麼,他總不會是想……”
知聆想到這裡便打了個寒戰,悚然發現自己居然在為段重言擔憂,她呆了呆,便抬手抱住頭,默默念道:“不……不去管那些,不能想那些,跟我無關,跟我無關!”如此默念數次,才恍惚睡了過去。
一直到將近天明的時候,知聆才模模糊糊地覺得身邊多了個人,她並沒有醒,夢裡不覺身是客,就仿佛她還在別院,而那個人抱著自己,於耳畔溫柔呢喃說:“若這一生,日日皆能與你如此度過,我再無所求。”
☆、第 65 章
四更天剛過,趙哲就離開了宜妃的宮中,因皇帝每日都要早朝,平常也都是五更不到就會起來準備,今日雖然略早了點,先前卻也不是沒有過的,自然不足為奇。
燈火搖搖,宮人們寂靜無聲,簇擁著皇帝往寢殿離去,先前承鶴本想去通知知聆的,誰知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吩咐,趙哲先道:“不用去驚動她。”
到了寢殿,唐嬤嬤已經得了消息,承鶴便問:“恭使何在。”
唐嬤嬤道:“恭使不知皇上什麼時候回來,只在偏殿歇息。”
頭前趙哲自然聽見了,五個常服宮女過來替他更衣,其他的也早準備了沐浴要用之物。
這一刻相當於現代的三點多,金陽殿內雖然人聲靜靜,但上下伺候宮人卻個個緊張忙碌著,平常本來都是掌事嬤嬤全盤統管著,知聆自然不知的。
趙哲沐浴過後,先換了素服,承鶴見距離上朝還有一個時辰多點,又因懂趙哲心意,就知道他是想去偏殿看那人的,當下就叫侍奉宮人暫時退下,等會兒再著龍袍。
趙哲果真便往偏殿裡去,偏殿之中有幾個專門伺候知聆的宮女守夜,見了趙哲忽然來到,正要行禮,承鶴一抬手,大傢伙兒盡都慢慢地退下,承鶴又叫跟隨著的宮人也都止步,他自己隨著趙哲往裡,遙遙地看到知聆睡在榻上,承鶴自己也停了步子,在一重簾外等候。
趙哲旁若無人地入內,腳步放輕走到知聆身旁,看她側身臥著,眉頭微蹙地睡著,趙哲看了會兒,抬手在知聆臉上輕輕摸了摸,然後便翻身到了chuáng上,抬手將人抱過來,嗅著她身上淡淡馨香,一夜之間的彷徨虛空才似得了滿足。
此刻知聆睡得正沉,茫茫然地有許多夢境,一會兒夢見段逸哭叫著向自己掙來,一會兒夢見段重言受傷嚴重的模樣……十分揪心,不知不覺,卻又轉作趙寧哲,她說:“寧哲,我們離婚吧。”他那種蒼白的臉色,讓她此刻想來兀自心悸。
趙哲安安穩穩睡了半個時辰,眼見五更天就要過了,他平日裡都是這時候左右起身,因此竟自然而然地醒來。
趙哲睜開眼睛看到懷中的人,用目光描繪她的眉目,觸手生溫,感覺卻無比美妙,趙哲抬手從知聆臉頰上緩緩滑過,忽然之間怔了怔,手指略有些濕潤,他細看去,卻見知聆鬢邊微微濡濕。
一瞬間,趙哲的眸色也似暗了暗。
這會兒快到了五點,知聆睡眠變淺,趙寧哲動了動,她便察覺了,茫茫然地睜開眼睛,毫無預兆間四目相對。
知聆緩緩睜大眼睛看著趙哲,這一瞬間,以為跟自己相依相偎的是現代的趙寧哲,同樣地俊朗英偉,雙眼之中略帶柔qíng注視著她。
那一身久違的“老公”在心中盤旋數次,喚出口的卻是:“皇上……”
趙哲看著那雙清澈的雙眸,微笑便說:“朕驚醒你了?”
昨晚上唐嬤嬤早就跟知聆說過,皇帝早上五更天要準備上早朝,知聆這幾天專心看書,對古代的知識略有些了解,知道五更大約就是四五點鐘的模樣,沒想到趙哲居然真的這樣“勤奮”。
知聆忙要起身:“皇上,你要早朝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趙哲將她一抱:“來了一會兒了,不過也是時候要準備早朝了……”說著,就在知聆臉上蹭了蹭,又親了幾口,“你睡得如何?”
知聆道:“睡得很好,連皇上來了也不知道,你怎麼沒有叫醒我?”
“你身子弱,好不容易睡著,做什麼又吵醒你,”趙哲便看她,想到手指上沾著的那一絲濕潤殘淚,卻並不提,只道:“朕先前還怕你換了地方,會不習慣,如此便放心了……”
知聆看他一眼:“多謝皇上關懷。”
趙哲親昵地在知聆頸間吻了吻,又極小聲說道:“今晚上朕來陪你,可好?”
知聆剛醒,聽了這話,臉上便發熱,只做無事狀,垂眸道:“皇上還是忙正經事要緊。”
“什么正經事,你還不知道我心裡最要緊的正經事是什麼呢,”趙哲低低笑了兩聲,又用力將她一抱,只覺暖玉溫香倍加珍貴,便念道:“chūn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現在才隱約窺得其中滋味……”
知聆抿嘴一笑,說道:“宜妃娘娘聽了這句,肯定會很高興的。”
趙哲沒想到她竟這樣說,一時興起,便笑道:“純明可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