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涅只好做面癱狀。
按著她雙手的大手好歹略鬆了松,卻仍不曾完全鬆開。鳳涅問道:“你就想這樣按著我,到天明?”
“自然不是,”他回答,忽然又問,“你當真,想看我的臉麼?”
鳳涅點頭:“嗯。”
“不怕我面目可憎了?”
“不怕,”她懶洋洋地,“我會記住,以後有機會,可找你算帳。”
“既然如此,我也求之不得,”他笑微微地,“正好給你看看,免得你淡忘了。”
修長筆直的手指,在斗篷檐上按住,往上一撩。
靖王子
鳳涅只瞧見他勾起的唇角,微微上揚著,柔軟的斗篷邊沿往上挑起,將要看到他的雙眼之時,眼前卻驟然一片朦朧。
微微皺了皺眉,鳳涅眨一眨眼再看,他的樣子倒是清晰了些,然而還是看不真切,就仿佛眼前蒙了一層薄紗,模模糊糊地。
“你……”她yù出聲,卻覺得自己聲音有氣無力地,眼前那模糊之感更重。
斗篷的的帽兜已經被他撩開,露出一張臉來,然而她卻無福消受,分明看不清,依稀只能瞧見一雙眸子,極為清亮地在眼前一閃。
鳳涅身子掙了掙,倦怠感卻席捲全身,最終無可奈何地發出一聲嘆息,雙眸緩緩閉上,竟是昏睡了過去。
一直到她不動了,那人才從翻身落地,俯身望著chuáng上之人,手指探出,摸摸她的臉,又探探鼻息,最後目光停在她的耳畔。
彎下腰來,他湊上前,在她的耳垂上輕輕親了下,又轉到她的唇上,同樣輕輕一吻。
直起腰來,復靜靜地看了會兒,外頭有人沉聲道:“主子,該走了。”
他淡淡道:“知道了。”聲音威嚴低沉,又極淡漠,跟同鳳涅說話時候,很是不同。
深深地又看了chuáng上的鳳涅一眼,才將搭在肩後的帽兜重新戴好,遮住半邊臉,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
次日,康嬤嬤依舊前來喚鳳涅起chuáng,叫了數聲,chuáng上才懶懶地傳來一聲“知道了”,而後便猛地翻身而起,仿佛見了鬼。
康嬤嬤嚇了一跳:“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是奴婢驚到您了嗎?”
鳳涅不語,眼珠子轉了會兒,抬手往耳垂上摸了摸。
康嬤嬤目光一動,自是看到,當即瞪圓了眼睛:“娘娘,您戴的這是……”
鳳涅看她一眼,道:“拿鏡子來給我看看。”
康嬤嬤快手快腳去取了面銅鏡來,銅鏡能照出的模樣有限的很,然而鳳涅卻一眼看到,耳垂上綴著一顆尾指指頭大小的紅色之物,光華隱隱。
鳳涅手指摸了一回,這是一顆圓潤的珠子形狀的耳飾,看著模樣,好似是晶體或者鑽石之類,然而……紅色的,是瑪瑙?水晶?還是……
然而這些都不要緊,最奇怪的是,為何昨夜那人竟會把此物qiáng她戴上?莫不是有什麼怪癖?
鳳涅摸了一會兒,倒是不覺得疼了,只是怎麼也摘不下來。
“嬤嬤,你來幫幫我,摘下來看看。”她歪著頭,皺眉道。
康嬤嬤答應了,便俯身來幫鳳涅,誰知細細看了一回,手指擺弄了片刻,疑惑道:“娘娘,這個有些古怪,奴婢不知道怎麼取下來。”
鳳涅方才用手百般地試探,總是無計可施,才叫康嬤嬤幫手,如今見她也無能為力,便道:“去叫子規來。”
康嬤嬤即刻去喚人,片刻子規來了,鳳涅道:“子規,你來幫我將此物摘下。”
子規雖則驚訝,卻也領命,便跪在地上,抬手探往鳳涅耳畔,眼睛望著那極細嫩的耳垂,手勢竟有些猶豫。
看一眼鳳涅,卻見她只是專注望著鏡子裡,子規把心一橫,抬手握住了那枚紅色的耳飾。
片刻,子規的臉上已經見了汗意,那東西卻仍舊在鳳涅的耳畔紋絲不動,仿佛長在了上面似地。
子規又不敢用力,因此弄起來分外吃力,一會兒手都抖了,鳳涅看著不妥,便令他停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子規:“怎麼?難道上面有什麼機關?”
子規垂著頭道:“回娘娘,此物的確繁巧jīng致,恕奴婢妄言,最好還是不要硬去動他,否則,恐怕傷及娘娘。”
鳳涅摸了摸那東西,對著鏡子又看了一番:“你可認得這是何物?”
子規道:“回娘娘,奴婢見識淺,不認得。”
康嬤嬤在旁道:“這看起來,比瑪瑙靈透些,比水晶色深,也不是珊瑚珍珠之類……奴婢也不認得這是什麼,娘娘這是自哪裡得來的?”
鳳涅手勢一停,繼而輕描淡寫道:“哦……我昨晚上在這屋子的角落裡撿到的,一時興起就戴上了……誰知道戴上就拿不下來了。”
康嬤嬤道:“這冷宮之物……到底不大喜慶,不如奴婢找人來看看,好歹給娘娘取下來。”
鳳涅沉吟,子規卻道:“奴婢大膽,多嘴一句,此物看起來倒是貴重,或許是跟娘娘有緣,又不似是什麼壞物件……”
鳳涅正恐驚動旁人,給那人知道,聞言便道:“那便留著罷,看來也值幾個錢。”
康嬤嬤立刻道:“也是,娘娘戴著,更顯顏色了。”
鳳涅一笑,手指頭在那東西上撥弄了下,鏡子裡那物燦燦地光芒流轉,果真漂亮。
午後睡過午覺,鳳涅自在殿前樹蔭下乘涼,旁邊是湄妃,芳嬪,琳貴人三個,湊在一塊兒,圍著個大海碗,擲骰子玩樂——骰子自是鳳涅讓子規去找的,看這幾個大呼小叫,樂此不疲地,倒也有趣。